现在回想起两人相遇的场景,叶浓觉得还是很好笑
朋友请她去一个爵士酒馆玩,酒馆名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也不重要。她本来拒绝了,因为除却学业、吃饭、睡觉,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打工,不停地写东西这两件事。
打工是因为她的家人早就为了那幼小的弟弟已经将她放任自流,她只有依靠打工和助学贷款维持生活和缴纳学费。
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就好了,没有别的要求,所以她对那些玩乐根本没有兴趣。
而写东西则是她唯一的发泄窗口,她什么都写。
最后她还是被朋友拖去酒馆了,她现在都还记得她朋友的玩笑话
哎呀,去玩玩呗,那里拉拉可多了,有钱人也多。你不是缺钱吗?哪个富婆看上了你也说不准啊诶,你可别当真了,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可惜,玩笑成真了。
那晚上她和朋友去早了,酒馆还冷清着。朋友知道她只是给自己一个面子,也不想自讨没趣,给她安排好座位、酒水,就去找酒馆老板聊天了。那个美丽的长发女人,今天用发夹盘了个法式发髻,这是朋友第七次向自己描述那女人的发型如何了。
叶浓挪到一个有壁灯的位置,拿出纸笔就开始涂涂写写,写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诗发泄下白日里兼职打工遗留下的郁闷。
偶尔有人从她身后走过,留下一串欢声笑语,她写了下来;她抬头看见斜桌一个女人将酒一饮而尽,面容愁苦,她写了下来;室内环绕的欢快音乐,是艾米·怀恩豪斯的《Fuck Me Pumps》,一首俏皮的讽刺歌曲,她写了下来。
虚荣、眼浅的小妞么叶浓写着,发出一声冷笑。
唔小姑娘是在这里找灵感么?一个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浓吓了一跳,立马转过身顺手把本子挡住推至一边。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端着高脚杯的女人,她从容笑着,但仍有一丝匆忙的意味从她身上飘过,这可以在不再挺括的西装上的褶皱上看出。
叶浓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点点头以做回应,接着转身继续写东西。
她听见高脚杯放下的声响,接着一张纸从她旁边递了过来,上面写着陶心二字。
我叫陶心,陶冶心灵的意思。遒劲有力的字体落在纸上,很好看,叶浓抬头瞄了眼面前笑意冉冉的陶心,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与陶心的字相比,她纤细飘逸多了,看起来随时能被风吹跑。
叶浓知柳密,花尽觉梅疏。陶心yin了两句诗,仿佛若有所思,你的名字很好听。
当她夸赞时,她微微偏头看着叶浓,以慵懒的语调慢慢品味着,手指顺着酒杯边缘摩挲了一圈。
叶浓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仿佛陶心摸的不是酒杯,而是自己的皮肤,到这儿她才正眼端详起陶心来她有着一双吊梢眼,其实单看有些不好惹,可是放在五官里看却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特别是她一直笑着凝视你,就像一只迈着优雅步伐的狐狸,似乎能走进一个人的心里,比如现在。
这首诗是写春天吗?叶浓来了兴趣,接上了陶心的话。
是的,是这个作者不可多得的清丽小诗。陶心随意说着,末了瞥向桌上的酒笑问道,不喝吗?先前我看见你朋友给你点的。
叶浓瞟了眼桌上那一小杯酒,青色柠檬片下,透明的ye体折射出酒馆四周暗黄的灯光,气泡挤过冰块缝隙徐徐上升,再抬头看向陶心时,她已举起杯子示意一下,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
像是有些不服气似的,叶浓拿起那杯酒慢慢喝完了,喝的时候悄悄瞄了几眼陶心,她眼皮上的细闪波光粼粼,就像是夏日里泛起涟漪的湖水,静谧美丽。
陶心顺手把叶浓的酒杯拿开放到了一边,漫不经心道:喝这么快?还是少这样,不好。
叶浓强忍住从胃冒上来的气,她还不想在别人面前失态打嗝,她只闷闷回道:嗯,谢谢。
一段即兴吉他演奏响起,酒馆最里边的舞台上,乐队已经准备好了,前排的座椅坐满了人是这家酒馆的噱头之一。
萨克斯打头阵,紧接着是吉他进入主旋律,有人拍手叫好,欢快的气氛迅速感染到整个酒馆内。
你要听吗?陶心不自觉朝叶浓靠近了些,叶浓没说什么默许了她的行为。
不想听。叶浓低头给朋友发了条她要走人的消息。
不知何时,陶心已凑到她耳畔悄声道:想去书店吗?老的那家,现在还没关门。说话吹出的风弄得叶浓耳朵痒痒的,她下意识缩了一下。
她知道陶心说的是灯亭书店,她经常去那儿。这个人还真有意思,叶浓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于是打直球问道:你想要什么?从我身上。
陶心抬手理了理头发,看起来有些意外:嗯,是有这个打算,你愿意吗?随你开价。
啊?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叶浓还在状况外,听得云里雾里的,她以为陶心是想来段一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