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格外Yin凉,在南方闷热的夏天里宛如恩赐。阳台的门窗被关得严实,少女们围坐在地上面面相觑,她们前方摆着被画了无数圆圈的纸,铅笔笔尖被折断成两截。
怎、怎么办?笔仙生气了是吗?半晌,柳穗率先打破寂静。
林月窈盯着被大力划破的纸张,心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面上还是保持冷静,拍了拍她后背:没事,咱们唯物主义。
黎烟起身把阳台的灯摁开:收拾一下准备都睡觉吧,明早岳大爷的课,打瞌睡被抓就完了。
张芷怡堪堪扯出一个微笑,起身时却腿软地差点又跪下去,幸好林月窈眼疾手快接住她,扶着她坐到床上。
林月窈没问题吧?柳穗拉住她衣角。
临近期末考,除了稳Cao胜券的林月窈和完全放飞的柳穗,另外四人都显得忧心忡忡,眼下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结果柳穗就给出了请笔仙问成绩的提议,意外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只有信仰基督教的成雅然没有参与。
起初没有人觉得那支笔会动,所以在它颤颤巍巍画完一个圈之后,五个人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尤其是在旁观看的成雅然,吓得直接钻进了被窝不露头。
请笔仙有诸多禁忌,譬如不能让笔掉落、不能询问对方死因,平日里就大大咧咧的柳穗偏生犯了这么个错误,她说:笔仙不就是鬼吗?
下一秒,那支笔就带着她们的手在纸上疯狂乱画,想收回手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直到那根脆弱的铅笔不堪重负地断开。
气氛很压抑,面对众人期盼的眼神,林月窈苦笑着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闷声回答: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你们去睡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就算真的会发生什么,也不能将过错都推在柳穗一个人身上。不管是受怎样的心态驱使,总之从她们选择入局开始,就应该想到承担最坏的后果。
林月窈蹲在阳台点燃了那张纸,幽幽叹了口气。
黎烟过来揽住她肩膀,压低了音量:真想把柳穗那傻缺揍一顿。
行啊,后天体育课咱们去打架。林月窈笑着撞她,在确定纸张燃尽之后,将灰都倒进下水道冲走,黎姐不会是害怕得要和我一起睡吧?
黎烟刚要回答,屋内传来张芷怡的声音:林月窈,我把这根蜡烛吹咯?
林月窈脸色一变,大喊道:别吹!!
说时迟那时快,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张芷怡手里的蜡烛晃悠悠地灭了,连带着阳台唯一的那盏光源同时灭掉,整个寝室陷入黑暗。
不知是谁先尖叫出声。
世人或多或少知道,蜡烛、镜子、筷子都是一些常见的通灵物件。即使放在现代,见过喜事上置办LED蜡烛,却没见过有人祭拜时用假蜡烛代替的。
像这些勾结Yin阳两界的物件,又往往根据不同的用途发挥不同的效用。比如寺庙香火为驱邪涤尘要物,而请笔仙点的蜡烛是为招邪用。
招邪的同时,也相当于将人身的火压在了那根蜡烛上,寻常鬼魂Yin风动摇不得,等同于一根定海神针。
在尖叫和哭喊声中,林月窈的手在颤抖,她感觉四面八方都有Yin风在身边呼号着,即使这样,她还是强制自己表现得镇定,推着黎烟往里走:千万别回头看!就当是跳闸。
嘭得将阳台门关上,林月窈适应了些黑暗,能借着外边微弱的一点光勉强看清,张芷怡和柳穗抱在一起,成雅然和李司司缩在对面床的角落。
别哭了,再怕也闭紧嘴。林月窈靠近张芷怡,握住她的手,对方的手心满是冷汗,没事的,可能就是跳闸而已,我去看看电箱。
黎烟上床坐到张芷怡另一侧安慰她。
寝室门是厚重的铁制,正中上的位置留了一处观察口,学生不止一次吐槽过这种设计和监狱单间无差。电箱在靠近门口的右侧空床的上边,从上往下看门口,林月窈心里越发不安。
她现在真的希望是跳闸。
林月窈小心地打开电箱盖,试着拨动开关,余光止不住地注意着门上那唯一的入光口。
啪嗒,阳台的灯并没有如愿亮起,林月窈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压得她喘不过气,动作僵硬地转身准备下床去。
嘭!!
一只枯黑如槁木的大手从门上的那个小口重重撞进来,铁门砰砰作响,林月窈一个趔趄往后栽倒,后背狠狠撞上铁柜。她死死地捂住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眼睛仍死死盯着那只手。
怎么办、怎么办?!
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林月窈蜷缩在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那只手只能伸进来一小截手腕就卡住了,尖锐的指甲在门上乱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噪声,半天什么都抓不到,那只手缓缓收了回去。
林月窈被吓得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时间仿佛被拉长,就在外面再也没有一点动静的时候,张芷怡带着颤音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