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上学的初中离家很近,只需穿过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胡同就到了。
所以我很讨厌老师拖堂。特别是冬天,天黑得早,胡同狭窄,没有路灯,学校不允许带手机,每次一个人走那条胡同我都很怕。
那天物理老师又拖堂了。
更可恶的是,他是我们班的班主任,见我们对他拖堂不满意,还故意开了将近半小时的班会,班会上什么重要的内容都没有,他就是单纯想看我们着急放学回家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走到那条小胡同的路口时,已经近六点了。
南方的冬天又shi又冷,鼻子里灌进一阵寒风,像针刺一样戳得我连着心肝疼。
我小口呼吸,尽量让自己走得快些,好摆脱黑暗带给我的恐惧感。
我脚步急促,只埋头走路,隐隐约约看见前面胡同外的灯,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就在即将走出胡同时,我好像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
脑子里很合时宜地想起了某些我在杂书上看见过的社会新闻,比如妙龄少女深夜被人捅刀倒在家门口之类。
我暗骂自己不该胡思乱想,我还没成年呢,这么早就撒手人寰也太不值当了。
我像上了发条一样企图往前飞奔冲出黑暗,却不防被人从后面扯住书包。
那人的力气好大,一把将我墙壁上甩。我恐惧极了,连反抗都变得无力。
我颤抖着腿,无法给自己支撑,只觉得下一秒脑浆就要从被墙磕破的脑袋里流出来。
我以为的痛感并没有出现。一只有些柔软的手掌隔开了墙和我的脑袋。
我想尖叫,却被捂住嘴,下一秒,那人垂头俯在我的脖颈边,浅淡又滚烫气息在我耳畔回转,是少年却又有些成熟的低哑声。
你跑什么。
那道对别人永远温和,对我淡漠凌厉的声音,此时混在夜色里,似乎镶了一条柔软的边。
我一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哥哥高三了,每晚都要上晚自习,忙得不见人影,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很快我忘了这个疑惑,因为另一种情绪浮上心头他从来没有对我那么温柔过。
认识他的这几年,不要说抱我,他甚至没有主动叫过我的名字,更不曾用正眼看我。
可是现在,他从身后揽住我的腰,脑袋垂在我的肩膀上,他的呼吸声将我的耳根染成了粉色。
他抱得那样紧,还叫我的小名,一声又一声。
中了百万大奖是什么感受?我想我当时也就是那种心情了。
我的哥哥愿意亲近我了!
这让我欣喜,欣喜到我忽略了他在我胸前异样的抚摸,以及我的后腰处坚硬的触感。
4.
我的欣喜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对我的温柔和亲近仿佛昙花一现。
那个晚上在胡同口亲密地抱我,只是因为他发烧了。
上高中后,哥哥个子蹿得飞快,明明我和他吃着一样的饭菜,我才将将过他的肩。
他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毕竟个子高,我艰难地将他扶到家,爸爸和阿姨都吓坏了。
我守在哥哥的房里,等他体温恢复正常。
本以为他清醒后看见站在床边的我,一定会温柔的对我笑,可没想到,他又变成了以前的他,面无表情的让我滚出他的房间。
我无措,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漠吓出泪水。他转过头,不再看我。
或许从来就没有温柔,胡同口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哥哥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总是在年级前三徘徊。
高考也不负众望,他拿了省理科状元。
成绩公布那天,家里来了不少媒体采访。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笑起来如春风和煦。
我站在楼上悄悄看他。
他很耀眼,让光有了形状。
哥哥和爸爸还有阿姨商量过,在本地学金融。而我也慢吞吞的按照自己的脚步进入初三。
他去上大学后很少回家,即使家离他的学校不过车程一个半小时。只不过他会经常在每个晚上固定的时间往家里打一个视频电话。
我和爸爸阿姨坐在沙发上,透过屏幕和他聊天。
不过通常是阿姨和爸爸在唱双簧,我和哥哥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
阿姨见他死气沉沉不说话的样子就来气,她和哥哥说:既然不想说话,以后就别往家打视频了,何必浪费这时间。
他依旧面无表情地沉默,定了定,不知道在看什么,很快就挂了电话。
阿姨气得甩下手机就上楼睡觉了。
我总觉得挂视频前,他的眼神在我的身上停留。
可我不敢多想,我怕又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他满十八了。
他没有在学校和朋友庆生,反而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