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漾寻着甬道踏出机关室之时,谢谨一人迈入了这方密宅。扫过内室布局后倒是有一丝惊诧,不过也只是一瞬。
上回遇着琼京楼的人要他不得不半途而返,后边也是事务缠身,本该早早取到的物件儿便耽搁了,好在不甚重要索性也不打算再去一趟。
午时的日头本该热烈,这会子天色却不知怎么的暗沉下来,只驻足一瞬瞧了眼谢谨便抬步朝里头行去。
与上回不同,许是发现了自家小王妃瞒着的一些事他对这处完全提不上兴趣,至多也只是——想瞧瞧她来此到底为何。
只是有个猜测,但,还需证实一二。
机关显然被人动过,只是这回晓得了将其复原。
谢谨指尖随意擦过那只小巧银虎,眼睫甚至都未动半分便顺着暗黑甬道往里进,可密门合上的那一瞬,银虎自底座上直直摔到地上,光鉴表面擦出几道痕迹。
血池照样沸腾,腥气照旧弥漫。
上回不过出于给自王妃做好事顺手帮了那人一把要她不至于栽进池子里,现如今忆起后来回府所见得的要他不怎么好过的那分突然亲近原是抱着想戏弄他的姿态么……
掠过血池站至显现出台阶的铜台前,谢谨视线中倏然闪进几分晃眼光亮,倾身将其拾起。
是被利刃斩断的银丝,触着材质与上回绑着人脚踝的一般无二,甚至还要坚固几分。
想来,昨日夜里所见那道血痕也该是这物弄出来的。
只是捏在手中便可感知到其厉害之处,可他问时她也只是一句“不怎么疼便未上心”。
手中力道一紧,银丝化作齑粉。
察觉到情绪有些失控,谢谨阖了阖眼,再度抬眸时眼底只剩下清寒,敛却了所有在此刻不该有的想法。
顺着台阶往下,谢谨一路见过了染上血迹的鞋印、被打落的暗器、刺入地面的棱面……愈往里面色欲沉,到最后几近风雨欲来。
直至立在岗石门前瞧见两支被人刻意钉入墙面的箭矢他神色才蓦然由Yin转晴,轻笑了声。
这手笔倒是好,若那箭矢后的羽毛未被泄愤拔光便更好了。
抬手将其取下轻易开了石门,里面空无一人。
谢谨本也不打算在这儿将人逮住,打一开始便算着时间在秘宅外候着,只不过想瞧瞧自家小王妃到底能弄出何种花样。现下看来,的确在他意料之外。
玩便玩了,他也不是非得将人锁在身边,只不过见不得将她将自己弄伤,仅此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谢谨微微垂手,指腹覆上铜台上留下的暗红血滴,一点点施力将那分落着的痕迹拭净。
至此,时漾对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已经不重要了。于他而言,只要这个人还是他的便好,相比言行举止一板一眼仿若被人造就的玩偶一般的王妃,这样的她更有趣味。
出来时间久,时漾说过想与他一同用膳,如今……也该回去了。
把那密册藏严实过后时漾将一身血气洗净,还未来得及进房中绞干头发便撞着了走时才说过今夜不会回来的人。
步调停顿,时漾抬眼瞧着身前之人,许是今日又偷偷出去过的缘由她有些心慌,连带着唇瓣都有些发干,启了启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谢谨,见她不语上前来拦过她的腰身,直直将她带进房中。
借此拖延了一会儿时间时漾寻到了话头,只是未等她说出来便被谢谨劫过:“手上事务忽然顺了,便现下回来了。”
“原是这样。”时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手小幅度动作去寻先前随手放在榻上的稠巾。
不等她摸到,身旁之人倾身将其拿过,而后掰着肩头要她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感知更为明显,轻微的力道将发丝拢归到一处,而后以稠巾包裹,不紧不慢的将她发丝上挟带着的水珠攒干。
这样的方式她与谢谨贴得极近,许是今日太过劳心劳神时漾竟然嗅到了密宅之中那血池的腥气,若有若无。
时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背脊也不由绷紧,谢谨在身畔她不好检查是否是自个儿身上的味道只得理他远些,不成想,还未动作腰身便被他拢住,语声送入她耳中:“漾漾急什么,不擦干会头疼。”
都这么说了,离肯定是一时离不开了,身体紧绷的缘故谢谨不经意的每一次触碰都要她肌肤泛颤。
而这股颤一直持续到用完晚膳谢谨洗沐好之后,时漾自知不妙,早早逃到榻上盖着薄被翻看话本子,原本挺感兴趣的内容在这时变作密密麻麻一片,半个字都入不了眼。
往常其实也是这般,两人用完饭后总会隔些距离做自己的事儿,但今日时漾真真是压不下心绪,大抵还是心虚,一个劲儿往谢谨那瞥。
好在谢谨依旧闲适的翻着无聊的兵书,一时间室内除却烛花破碎声只有他偶尔翻书页的声响。
好静……
时漾换了个姿势,面朝里侧。总归谢谨近日忙着旁的事儿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