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祈之的衣服大,他将外套往肩膀上拢拢,整个上身就没入衣服之中,这大约就是18厘米之间的差距吧。
想着,他侧眼又看了一眼贺祈之裸.露的胳膊,问:“你冷不冷?衣服要还给你吗?”
“你披着就好,我个头大,还皮糙rou厚的,不怕冷。”贺祈之不由自主的去摸了摸他的头发,这动作外人瞧着十分宠溺,他却只觉得自己是在撸猫,“你要是还困,就再睡会吧。”
江楠说:“没多困。”他刚刚不过是有些无聊,无聊着才小睡片刻,这会倒没有太困。
外套披着确实暖和,但有个缺点——衣服右边总是沉甸甸的,装着些什么东西,重量和另一边不太平衡。
他伸手摸了摸,半天也摸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
贺祈之注意到他衣服下鼓捣着的手以及一边落了几寸的衣服,看到江楠露出的一点肩膀,他知道罪魁祸首就是衣服里他的本子。
“里面有个口袋,放了个本子,把他拿出来吧。”贺祈之伸手指向口袋的大概位置说。
江楠应声把本子从袋里掏出,递给他时问:“这是你的日记本吗?”
“不是,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贺祈之接过,解释时语气逐渐沉重:“本子里写的是一些名字——是人类和这场病毒抗战时,献出生命的烈士的名字。”
江楠眼中带着敬仰,目光重回到这本牛皮本子上,“他们是英雄,所有人都会为他们骄傲。”
“对,他们是英雄。”
贺祈之翻开了牛皮本子,带着枪茧的手捻过第一页白纸,第二页整齐排序着五个名字,但这页纸没有排满,下面留着有三四行空位。
这页纸上的第一个人叫“杨喜然”,听着是个喜庆的名字。
贺祈之瞧着没什么表情,他的手指点在杨喜然的名字上,说:“杨喜然,他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大男孩,是队里的开心果。出任务时因为救了一对母女,被变异者咬伤,牺牲时21岁。”
他的手指往下一个名字移动,“林晓娜,是个很八卦的女孩,每个小队的八卦她都能挖到,挖到就跑回来说,但有个优点,只在队里说。
三年前华南基地险些沦陷,群众被安全转移后她和其他小队的人留在基地里断后。由于变异者数量过多,她把入侵基地的大部分变异者引到一栋楼里,引爆了爆炸力极大的炸弹,给其他小队的人争取到了足够的优势,因此那次华南基地转危为安。牺牲时23岁。”
贺祈之对这些烈士的经历过于清楚,江楠隐约察觉到这几个人和他关系匪浅。
下一名烈士叫白景,是个年轻有为的男生,性格很安静,他有个外号叫“树洞”,因为无论谁和他诉说或抱怨,他都会认真聆听,并不与任何人说起谁同他说过什么事。
后来白景是在一次丛林任务中出的意外,任务是歼灭丛林中的一批变异者。在结束任务时已经是晚上,清理完变异者的尸体,他们就听见白景在五十米外呼喊,抬头便见白景流着泪露出笑脸,双腿合并站立,庄重敬礼,随后他背过身,掏出一把枪,顶在自己太阳xue上自尽。
他感染了,牺牲时只有20岁。
这一页里还有两个名字,听完白景的故事,江楠已经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
他们不仅仅是烈士。
贺祈之的手继续往下移动,江楠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好了。”
贺祈之静静看着他,那些哀恸都沉寂到眼瞳最底下,像深潭里被死死压住的石头,没有人能看见,没有人能挖掘,别人总觉得他已经忘记了那些事。
“我知道他们是谁,他们都是九八特种队的队员。”江楠的手抓得很紧,“你记得他们每一个人,你是个好队长。”
“但我没有保护好他们。”贺祈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们在我面前牺牲了,他们还那么年轻。”
“你觉得他们会为此而难过吗?”江楠忽然发问。
贺祈之眨动眼睫,坚定的摇摇头,说:“不会。”
江楠对他反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当兵,就是为了保护人民。”贺祈之说,“这是我们身为军人的信念。”
答案彻底展露在眼前,江楠看到贺祈之眼中凝结的哀恸缓缓消散,他松开了手,嘴角展现出一点笑容,“他们是烈士,他们是披着国旗长眠的人。”
江楠整理了一下披在身上的外套,伸出一只手和他讨要那个本子,“我可以看看其他名字吗?我想,如果多一个知道他们的名字,九泉之下,他们应该会很开心。”
贺祈之没有拒绝,将本子交到他手上,和他一页页翻看着,没有像方才那样讲述后来每个人的故事。
后来大多数牺牲的都是其他小队的士兵,他记录下的人很多,但记住的事并不多,毕竟他不是电脑,能有足够大的内存记着他们的牺牲原因,只有偶尔几个名字他能隐约记着。
江楠每看一个名字就会念一遍,偶尔看到名字相似的,就会问一句这俩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