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习惯在深夜画画,万籁俱寂,黑夜是最浓稠的颜料,名为灵感的小妖Jing自夜风中而来,偷偷潜入我的耳廓,引诱我的大脑,再支配我的双手。
我是一个老练的失眠者。
夜晚太安静了,心里总是很喧嚣,仿佛装下了一整座人声鼎沸的城市,热闹得快要炸开。只能等待着日升的那一刻,所有声息都偃旗息鼓。
在明晃晃的白天,至少我可以安静地醒着做梦。
失眠是我与灵感交换的代价,但现在没有灵感的时候我更喜欢找萧逸。
我念高中的时候,曾经非常想要一条裙子,价格刚好三百元整。萧逸,如今的三百块在你听来肯定觉得不算什么吧,但我的妈妈不肯,她问我是不是非要这条裙子不可。
说这话的时候,萧逸又在给我当模特,这次是一幅素描作品。他沉默着,我的过去与铅笔的刷刷声一齐在空旷的教室内流淌。
我只是觉得它很漂亮,也只是想要,仅此而已。这在她眼里当然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理由,你说对不对?
我偏头朝萧逸笑了一下,擦去多余的两道线条,继续道:后来我就向学校里追我的那群男生宣布,第一个送我这条裙子的人,将得到一个吻。
我的初吻,换来一条三百块钱的裙子。我不记得第一个来邀赏的男生长什么模样,也不记得他的嘴唇是什么样的触感。
只觉得交易很值。
吻,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嘴唇原本也不过只是一处人体器官,但这些男生,他们汹涌蓬勃的爱意赋予了它极其珍贵的附加价值。我还记得那个男生吻过我之后的眼神,带着惊惶与激动,小心翼翼地问我还有没有喜欢的,声音软得像祈求,眼泪都快掉下来。
而我仅仅只是用指尖抚摸了一下他颤抖的眼皮,笑意yinyin:暂时没有了噢。
美术生人体模特的时薪是150元,我今天占用了你两个小时,但我付不起这个钱,我的吻也不再是初吻,或许应该给你打个对折。
最后一笔落下,我也是这样对着萧逸笑,眼风抛过去,清白又无辜。
你可以吻我两次,一次结清还是分期付款,你说了算。
他有伸舌头进来吗?
什么?
送你裙子的男生。
张口,我进来。
萧逸吻我的时候骤然逼近,我这才发觉他眼尾也生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衬得整个人矜贵又凉薄。他舌头伸进来的时候,我依旧专注地盯着那颗泪痣,盯了好久,因为我另一侧的眼尾,也有与他相同的泪痣。
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在猜,萧逸喜不喜欢哭,我是很爱哭的,在遇见他之前。但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问出口,他好像也从未在我面前流过泪。
听说眼尾有泪痣的男人很薄情。他的唇离开时,我微笑着调侃。
那你呢?
萧逸将问题抛了回来,我说过,他真的很聪明。
我们相处的模式,像极了星空旷野间的拥抱。
整个宇宙都安静地降落在我们身旁,我与他,像某个古老星系中幸存的两颗流星,彼此对望,各自燃烧。
我时常对萧逸说,你不要带着火焰走向我。
他的身体很温暖,眼睛在黑夜中总是泛出一种野兽般幽深奇异的光泽,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时常令我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情欲迸溅似上膛,走过子弹白热的轨迹,在隐蔽炽烈的疾风中,让我体验何为一枪毙命。
带着火焰而来的男人是极度危险的。萧逸,我不是内涵你。我心里有一捧shi漉漉的木柴,你靠近我,把所有水分都蒸发出来之后,才能点燃我。
可是水分从哪里出来呢?我指了指眼睛,这里,懂吗?
你总是让我哭。
不过萧逸你真的很会舔,我说的是两层意思。
说这些话的时候,萧逸正埋着头,灵活舌尖不停搅弄着我脆弱的Yin蒂,将一声声细碎柔软的呻yin从我的喉咙深处逼出来。他的头颅在我双腿间不断起伏,偶尔抬起的鼻尖闪着shi淋淋的水光,黑发像是黑色海浪,绵延万里,一下下拍打着裹挟着,将我送往浅滩,亦或是更深更猛烈的漩涡中心。
濒临高chao的最后一秒,我将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揪着发梢用力,指节都泛白。tunrou在萧逸手中剧烈颤抖,花xue深处喷溅出水ye,淅淅沥沥地淋了他一下巴。
伴随着灵感一同旺盛的,是我的饥饿感与性欲。饥饿感依靠创作与幻想转移,但是性欲,我需要萧逸。现在的他已经能够非常娴熟地令我快速达到高chao,然后在高chao余韵未散去的那段时间里,凑过来亲吻我的嘴唇。
他最爱挑选这样的时机,来挑逗我的舌尖,让我好好尝自己的味道。
这是他恶作剧的小心思。
高chao之后我翻身下床,只披一条白色薄毯,继续在画布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几笔。我的某种寂寞慢慢死去,却在体内诞生了更深层次的寂寞。
萧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