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梁姑姑一大早的就叫宫人准备轻便的衣物好带她出去玩耍。她倒是想回去上课,可是梁姑姑是受了母亲的命令,任她撒泼打滚也只是默然不语等着她穿好衣物出宫玩耍。她看梁姑姑不为所动,只好气鼓鼓的坐在床上质问:“先皇爷爷难道也容忍父皇当年只是一时身体困倦便不用上学吗?”梁姑姑规规矩矩的说:“先皇在世时倒是不曾让陛下请假游玩。”“既然父皇不能请假游玩,我又哪有懈怠的道理呢。”她示意身边站着的宫女派人去找太傅过来上课。
梁姑姑只是垂着手站在她身后捧着那套衣衫,老态龙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站得久了似乎也眼晕头花。她拗不过梁姑姑,只好叹口气让宫女接过衣衫打扮。
从角门出宫,梁姑姑的干儿子梁小爷已经在门外满脸堆笑的等着接引。他鬓发上还带着露水,恐怕天还没亮就带着人来角门这儿等着伺候了。“给娘娘请安。”梁小爷一看到轿子就跪下磕头。“起来吧,这次出游只当我是相识的姑娘便好了。”沈少君从软轿中走下来,被宫女搀扶着上了梁小爷备好的马车。他又给干娘请安,问干爹在宫里身体可好?寒暄了一阵子才上路。
沈少君很少出宫,三年前元宵节出过宫在街上玩耍了一阵子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央求父亲先回宫歇息了,此后没再出去过,对街上的人文风貌还是听太傅讲学的时候同父亲闲谈留下了一些浅薄印象。
大街上游人如织,如同她这般富贵闲人的姑娘身后跟随着五六个保姆,七八个丫头,还有三四个嬷嬷并十几个家丁在街上闲逛也是常见的。她从马车里朝外看,眼睛忽然看到了陆宰相的府邸,敲敲车门扯了一下连着马夫跟前的铃铛让给自己驾车的梁小爷停车。梁小爷又走了一会儿才停车。梁姑姑赶紧过来跟宫女服侍自己下马车。
“我厌倦坐马车了,梁姑姑,您年纪大了,跟着我走也不妥当,不如就去梁爷家中歇息会儿,等我想回去,咱们就找个地方汇合,再一起回去,好吗?”她对梁姑姑说,被称作梁爷的梁小爷惶恐的快要跪下了。梁姑姑被娘娘嘱咐过今日务必要让公主尽兴游玩,现下公主要走走,自己成了拖累也确实不妥当,使了个眼色示意梁小爷到自己跟前来,低声嘱咐了几句才和沈少君道谢,坐在马车里走了。
沈少君身后跟着一帮子穿成家丁模样的太监,被十几个宫女簇拥着往前走,梁小爷的人一半去了前面探路,一半跟在后面警戒。她示意梁小爷到自己身边来,低声问:“梁姑姑给你弄了什么差事做?”“回姑娘,小的不在宫中做事。”“哦?”梁小爷恭敬的低着头说:“我是个开武馆的,和干娘家有些亲戚关系,我爹死的早,干娘进宫做事和干爹膝下无子,就过继了我做儿子。后来干娘和干爹怕说出去难听找不到好亲事,就改口认作干儿子。”“梁爷只当我是朋友好了,不用低头回话,我今个儿出来,就是想散散心,不必拘礼。”她温柔的一笑。梁小爷低声含糊着说不敢僭越之类的话。
她信步走了一会儿又说:“我曾经听梁姑姑说你的武馆也给陆宰相家培养些家丁,不知道你见过陆宰相几面没有?”“我没见过陆大人。只曾在街上远远见过一面。”梁小爷说。因为他回话的太快,似乎连考虑都没考虑过,沈少君就知道梁小爷八成是怕得罪了陆宰相不敢说实话,这个话头就此打住没在问了。
街上卖花的婆娘坐在花担子边上将桂花一串一串的用线缝起来,然后扎成一捆一捆的花束绑在竹子上,等哪家姑娘想要些鬓边花妆点。路过花担子边上,卷起一阵氤氲的桂花香,淡淡的浮在空气中。她唉的一声叹口气说:“秋天了。”又走回担子边上问那婆娘这桂花做的鬓边花要几钱,将做好的那几束全都买下来送给跟自己走的宫女,又等着婆娘缝一串能妆点领子的领口花。“姨啊,你这花的营生怎么样啊?”她等得有些无聊随口问。婆娘同她刚才似的唉的叹口气说:“过一天算一天吧。这卖花的营生能好到哪儿去啊,看天吃饭的活计。”她最后只好干巴巴的说:“今生卖花,来世漂亮。”“贵人您福气好,咱们小人家的,哪敢盼着来生啊,今生能紧巴巴的活着就行了。”卖花的婆娘咬断了线,递给她那串妆点领子的领口花。她道谢之后戴在领口,便被秋天的桂花围拢。
梁小爷想要给那卖花的婆娘赏钱,被她拦住了。“梁爷,我们走吧。”她说,等走了一阵子才继续说:“您今日给她赏钱,也只能给今日。她明日,后日,谁能再给她赏钱呢?况且这花是有价的,我所买的东西也是有价的,为何要无缘无故的多给她赏钱呢?”“可是今日给赏钱,说不定能够她用上几日,不用那么辛苦。”梁小爷解释。“今日遇到一个难道就给一个吗?我是出来游玩,并非是出来度化世人的。”她抿紧嘴唇说。梁小爷不敢辩解,只当自己做错了。
又走了一会儿,沈少君发现侍从皆有疲惫之色,便让梁小爷找个酒楼歇息。
“您要吃什么地方的菜?”梁小爷问她。
她耐心的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听说京城之中有一家店很善于做甜食,先皇在的时候曾和我提起过许多次。先皇还曾给这家店赐了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