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湖那条路,就彻彻底底的碎掉了。”
是真正的碎掉了,就像一块玉石,从高空坠下,碎成了粉末。从最顶端开始,从最遥远的星云开始,从最美丽最神奇的景色开始,慢慢化作了粉尘,随着风一吹,一切都变作了虚无。
在最后一朵星云碎掉之后,赵惠看着旱魃呕出了一口血。
他的血,是纯黑色的,透着不详的邪气。
旱魃本为逆天凶煞,他埋骨于千万尸体之下,在烈日中吸取了尸体中存在的不甘的呐喊,化作刀枪不入、天地不容的凶神。从最天真无辜的生灵变成了最邪恶最可怕的凶神。
但是旱魃,是没有血的。
他是冤魂凝聚成的邪神,不应该有血。
这些血,是孽障,是他欠下的债,血流下的时候,是他在还债,还完了,就要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了。
这些赵惠都不知道,他只是看到旱魃呕血,觉得心头一跳,有难以抑制的悲伤和心痛。
他不应该为他而心痛的,要知道,旱魃不仅囚、禁他威胁他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还把他的爱人当作了一条狗。
他很恨旱魃。
但是心头的悲哀却骗不了人。恍惚间,他感觉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是满手的泪水,苦涩,甘甜。
赵惠觉得自己很奇怪,他转过头,不肯再看旱魃。
其实旱魃呕血的时候,看起来并不狼狈,也不凄惨,甚至因为他如玉的脸庞、清隽的仪态,让人觉得那一口血是错觉,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是从他的灵魂里生生撕下来的。
但是赵惠就是难以忍受。
即使已经过去两月有余,他想起那一幕,还是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难过的喘不上气来。
他沉默半晌,决定跳过这一段,接着说下去。
在离开了紫荆湖之后,他们确实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但是,很快,铺天盖地的追杀就来了。
就像他当年犯下滔天大罪,天道降下神罚一样,密不透风的追杀。
他们走在路上,一颗寻常的草可能会化作持刀的凶者,他们坐在船里过湖,湖里可能会飞起一条鱼,要穿破他的喉咙,甚至天降下一滴雨,都会在接触他们的时候化为利刃。
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喘息的时间。
赵惠迅速抛掉了他那不知从何而起的悲伤,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逃跑上。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天道的管辖下,他们能跑去哪里呢?而且这样让人防不胜防的追杀,他们还能逃得了多久呢?
很快,两个人都遍体鳞伤,旱魃还能坚持,他毕竟是魔神之一,哪怕头掉了,还能有一具身、体存活,就像刑天一样。但是赵惠本就神魂不稳,这具身体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在平安无事的时候,他都有些离魂的症状,更何况是现在。
他日渐虚弱,甚至一日内有大半时间都在昏迷中度过,他不知道在那些时间,旱魃是怎么带着他逃离追杀的,但是他们走过的路越来越多,终于到了九Yin山。
不知道旱魃是如何打算的,但是他们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九Yin山的时候,他听到旱魃叹了一口气。
再然后,赵惠苦笑:“当晚,我和旱魃在一个山洞中过了一夜,那山洞地势极低好像与大地之心相连,我觉得害怕,旱魃却和我说,这里是最安全的。我相信了。第二天起来,他却不见了,我从九Yin山到盛京,一路上何止万米,却再也没有遇见过追杀。”
他的声音里满是苦涩:“我知道,他一定是被那些人带走了,所以,我才能安全的找到盛京来。”
“你能不能帮我救救他?”
第65章 第 65 章
赵惠的表情艰涩无比,他好像还深埋在旱魃给他营造的另一个世界,神魂还没有完全的复苏,但是,他的话语,在说到“救他”的时候,声线沉稳而有力。他原本就不是
那些柔柔弱弱的人,他是足够坚强的,也是足够强大的,甚至是足够残忍的。不仅是对他人,更是对自己。相比起只有一张脸出尘脱俗的旱魃,他才是真真正正超凡脱俗,甚至有那
么一丝天道的无情。
杨子归不知道他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定,他只是默默地听着,就像那些年,聆听自己的朋友一些不经意的小烦恼,然后自告奋勇地去帮他们解决。教主大人自认为和赵惠还
有旱魃都是朋友了,即使赵惠不求他,他也乐意去帮他——他希望自己的朋友都好。或许是自己的内心总有缺憾的缘故吧。
他答应的如此轻易,倒叫赵惠愣了一愣。他摇头苦笑:“是我着相了,不如你洒脱。”
杨子归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这么说,黑魇已经不在了?从此就消失了?”
赵惠没料想到他会问这个,点了点头,道:“是啊,黑魇就没了。不过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杨子归顿住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想了想,还是说了:“你记不记得杨彩琼?黑魇是他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