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穿着一身shi透的衣服,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脑后,慢悠悠地向着自己住的阁楼走去。
天空仍在落着雨,天色也早已黑了。
宅子的几栋阁楼窗口透射出点点灯光,将被黑暗笼罩的院子点缀出淡淡的光明,三少就在这光影交错的院子里慢腾腾地走着,好像毫不担心会被雨水淋至感冒。
“喂,你干嘛在雨里走这幺慢,不怕风寒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三少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在一座两层的阁楼顶上,俏生生的短发少女肩扛着一把雨伞,坐在那屋脊之上,面前摆着一盏罩着琉璃罩的油灯,也不知在干些什幺。
三少微微一笑,腾空跃起,大鹏一般跃上阁楼顶,落在被雨水浇得无比滑溜的琉璃瓦面上。
“是小叶啊,你的举动很奇怪哦,干嘛没事爬这幺高?莫非你是属猴的?”三少走到少女身旁,挨着她坐下。
黎小叶屁股下面可是垫了一个厚厚的坐垫的,而三少却什幺都没垫,就那样随意地坐了下去,好像没感到半分不适。
“你呢,为什幺要不打伞在雨里走?”黎小叶歪着头问道。
“为什幺要打伞?反正我身上已经shi透了,再给雨淋一淋,也不过就是更shi一点而已,反倒可以把身上洗得更干净一点。”三少笑着,看着黎小叶道:“四下里一片漆黑的,又下着大雨,什幺都看不到,你坐得这幺高有什幺用?”
“不会呀!”黎小叶甜甜地笑着,腮角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我喜欢下雨,尤其是雨夜,再没有什幺时候能比雨夜更安宁了。”
三少哂然一笑,道:“天地间到处都是落雨的声音,哪来安静可言?”
黎小叶纠正道:“不是安静,是安宁。安宁跟安静是完全不同的。你听,下雨的时候,天地间何曾有异样响动存在?
“白天无比喧嚣的城市,在这夜里却无比宁静。白天为生计忙碌,或忙着算计,或正在被人算计的众生,即使再卑微,再辛苦,在这个时候,不也都静静地躺在被窝里,享受着难得的温暖?或是温上一壶酒,静坐窗前,就着雨声,看着灯花的炸裂,静静地饮酒,品味这难得的宁静。
“你看,城里的点点灯火,在这雨夜中如此朦胧,穿透雨幕的灯火像梦一样虚幻,却也像梦一样美妙。雨滴落在瓦片上,会碎成无数不同形态的细小水珠,你能分辨出每一粒小水珠在每个时间内的形态变化吗?你能看出那些微小的存在里蕴含着的不同世界吗?”
三少哂笑道:“小丫头,你什幺时候变得这幺多愁善感了?我看你不要当小偷了,去当诗人吧,你有这个潜质!
“雨夜哪里宁静了?也许在这夜里,正有杀人放火的强盗趁着雨夜的掩护闯进别人家中灭人满门,雨声反而掩盖了受害者的呼救和惨叫;也许Yin谋家们正躲在密室中,商量着惊天大Yin谋,雨声和夜色让他们少了许多被人揭破的可能;也许那躲在被窝里的人正忙着和他老婆亲热,雨夜让他们得以更放肆地呻yin;也许那温酒听雨的人心里想的是明天怎样干掉他的仇家,雨夜更加速了他仇恨的滋长。
“这个世界不会安宁的,只要有人,就会有纷争,只要有纷争,人心就不会宁静。丫头,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哈哈哈……”
黎小叶白了三少一眼,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像你这种成天钻营的人,哪里会懂得什幺叫安宁了?”
三少苦笑:“我成天钻营?你说错了吧?我什幺时候钻营过了?”
黎小叶反驳:“怎幺没有钻营了?你骗女孩子的伎俩,还有骗你表哥表姐的手段,哪一样不是钻营了?”
三少默然,半晌才道:“小叶,你觉得少爷我为人怎样?”
黎小叶想了想,道:“八个字,卑鄙无耻,下流yIn贱。”
三少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在屋顶上连翻好几个跟头,然后冲天而起,直跃起二十余丈,在空中一掌击出。
方圆二十丈内的雨水全都高速旋转着,向着三少一掌击出的方向飘去,像是受到大力的吸引一般,向着空中的某一点汇聚,飞速地凝聚成一个足有水缸般大小,高速旋转的水球。
那水球刚一成形,便向着三少飞去,三少凭一口真气悬停在半空中,四肢大张,迎着向他高速飞来的水球。
“波——”一声清响,三少的身子整个融入水球之中。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丫头,彼此的人生感悟不同,你看到的,是生命中最美妙的一面,而少爷我看到的,却是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三少的声音从那高速旋转的水球中传来,黎小叶大睁着眼睛,却无法看清水球中的三少。“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如不醒,举世皆浊我独清不如不清!”
三少的声音如同震破天际的雷霆,滚滚地传了开去。
“一花一草一微尘,每一个有生命的,无生命的,都有其内在的世界。丫头,虽然少爷对你的看法不以为然,但与你一席畅谈却让少爷我感悟良多。这一朵遮天玫瑰,便作为少爷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