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洛姚十八岁那年,大学二年级。
在火车上的一晚上,洛姚坐的硬座,车厢里什么味道都有,尤其旁边男人,脱了鞋,脚踩在鞋上面,袜子破了个洞,白色袜子底变得看不出颜色。洛姚把自己羽绒服里面的高领衫抻的长长的,头使劲往里面低,把自己埋在衣服里,直到闻不出那些恶心的让人作呕的味道。
这辆火车还是一如既往地破旧。
要过年了,票并不好买,火车上人挤人,夜晚格外嘈杂,哭闹的小孩子,打呼噜的男人,边叫骂边打电话的女人,吵架的年轻情侣,火车咣当咣当的开动着,外面不间断的下着雪。
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丰富而多样,世界却是一个样的。
洛姚倒是在这环境中睡着了,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还剩下百分之三十五的电量,火车还有四十分钟到平川站。
外面的雪停了,天已经蒙蒙亮,因为昨晚下了雪的缘故,透过窗户能看到丝丝雾气,迎着早上不强烈的阳光,火车窗户像是块儿毛玻璃,刚刚露头的太阳像刚画上去的画儿。
洛姚解开锁屏,看见手机短信里的红色感叹号,一一点开,从上到下都是来自尾号相同的号码,最近一条是在今天凌晨过了一刻,姐,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想你。洛姚一阵恍惚,却被耳边的语音播报声打乱,“平川站到了,请旅客拿好手边的行李准备下车。”
洛姚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了下头发,她前几天把头发剪短了,现在刚好到锁骨的位置,有点扎人。她把耳朵上的耳机扯下来,耳机的线缠成一团,是不太好拆开的样子,惹得她一阵烦躁,于是干脆全部把它塞到上衣口袋里,接着她顺势站起来,踮起脚把上面的大背包拿下来,背包是她高中时候的,已经有些旧,洗的有点发白,但是足够大,够装一两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尤其是对于这种短途车程来说。
车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下车,有拖着大行李箱的归家的打工人,有小孩跟在父母身后,看起来也是没睡醒的样子,有一对年轻情侣,女生带着帽子靠在男生的肩膀上。
洛姚站起来慢慢跟着人群向车门走,昨天下的雪今天有点结冰,薄薄的一层覆盖在路面上,温度也比昨天上车时候低了一些,她把手机屏幕按亮,上午六点四十七分。
火车站离市二中不远,打的士的话二十分钟的距离,洛姚在车站的出租车停车场等着,早晨打的士的人少,她排在第二个,直接就上了车。“去市二中。”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男子,瞥了一眼后视镜,随口说着:“读高中啊?”洛姚怔了一下,也不想辩解,随口说了句:“嗯,高中。”
大概是司机师傅从她的语气中是听到了敷衍感,便也没有再问下去。
早上的车少,车开的也很快。洛姚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早上有点雾蒙蒙的,远处的天和地连成了一片白,她一年一次也没回来过,这里还是一样,大的有点空旷,反倒是洛姚觉得自己变了不少。一路上两人沉默,大概十七八分钟就到了市二。这时间正是上学的时候,整整齐齐的蓝白校服路过,像一帆帆在白雾里升起的蓝色旗帜。洛姚看了一眼外面然后拿出手机:“扫码可以吗?”
“啊,可以可以。”司机把手机从手机支架上取下来,然后把收款码对着洛姚。
“付好了,谢谢。”
校门口距离的都是都是送孩子的轿车,但也不少的学生选择走路上学,几个男生会结着伴的一起走的。她虽然站在人少的一侧人行道边但是还是避免不了的有少部分的学生经过,洛姚下意识的拉低了帽子,不过大概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
七点十五分,洛姚时不时的看着来往的车辆,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闯入她的视线,随着车慢慢停稳,她也顺着人群的chao流慢慢走动,黑色车门开了,下车的那人背着黑色书包,穿着稍大一点的棉服外套,一只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他快步地走下车,不知道是不是皮肤太白的缘故,露出的那手的一截手腕在白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下了车以后,那人就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向教学楼大门走去,之后那辆黑车也慢慢开走,淹没在早高峰的车流中,直到洛姚连尾巴也看不见。
消失不见的背影,洛姚总觉得自己刚刚出现的是幻觉,好像那车没停下来过,她也从未见过那从车上下来就头也不回的少年。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瞬间的恍惚,她对着市二的校门缓缓说了句,“生日快乐。”
好久不见,洛又时。
太阳慢慢升起来,温度也逐渐升高,外面一层薄薄的冰也有些要融化的迹象,洛姚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这时候高三早自习已经开始了,校门口也少有学生了,洛姚返程买了九点半的火车,还有两个小时,就算是去火车站等着,还有很久一段时间,她却不知道去哪里。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平川是她的家乡,洛姚却不知道能去哪儿。
洛姚的手探向后面的夹层,就碰到一个硬质的盒子,她抓住它以后把它带出来。是盒烟,洛姚吸烟不上瘾,大多时候它都是用来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