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可能我们之间,终有一人得上去。
阿元去父王面前自请杀敌。
阿元本便是北狄人,这个请求无论如何也不该被同意,却不知缘何,父王放了他进去。
等我知道这件事,阿元已凯旋归来。
他提着北狄人的首级,向父王表了忠心。父王上报给朝廷,朝廷封了阿元校尉。
奴隶成校尉,这是阿元的本事。
若非生在北狄,他早该不凡。单凭我未必能将他拦在身边多年。
然而……
“我不同意你去!”我将桌上的汤药扫落一地,胸口剧烈起伏着。伤处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凭什么?”阿元冷静得令我惶恐。
我擒住他的手腕。他捡拾碎片的动作一滞,平静无澜的目光投在我身上。
凭什么?
凭什么?
凭我心悦你。
阿元这般好,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届时身边县主州主,这主那主的都会前仆后继地。我这个欺侮打压他的郡主又会被置于何地?
“别任性。”见我久未回答,阿元叹了口气。掰着我的手放下。
他垂首,露出后颈的那处腐rou。
我鬼使神差地将掌心覆了上去。“我若不任性,你可还看得见我?”
16.
那日以后,阿元从府邸中消失了。
父王说他在军营里,夙兴夜寐,对城防布局能提出别样的见解。属实是棵天生的好苗子,为何当初没有发现。
如此一来,升到将军也是指日可待。
我问父王:“将军到了适龄而未成婚便会被赐婚?”
“这是自然,且通常会为了笼络,寻一些身边尚未成婚的皇亲国戚。”
“那我可以吗?”
父王神色一凛,沉声道:“你这是何意?”
“无事。”我随手挑了颗成色不错的桃子,冲父王挥了挥,离去。“女儿向来不端,随口一说的,还望父王别当真。”
回房,支开旁人,大哭了一场。
我从未如此真切体认到,我与阿元会是这样的差距。
从前,我畏二人的距离。因我尊,他卑。
现如今,距离仍在。却是我弱,他强。
17.
阿元回来了一趟。
趁我不在的时候。
她们说:“阿元回得突然,走得亦匆忙。”
简单收拾点东西,未曾过问我的行踪。
他要南下,去往京都。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我的小奴隶了。
18.
女子一生逃不开嫁娶。
我没有机会与阿元共结连理,却等来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王的亲书。
又是那位收了父王兵符的使者,这回笑容满面地将诏书递于我。
我接过。他像上次一样,含笑鞠一躬走了。
全府上下笼罩在洋洋喜事当中,张灯结彩,春风满面。
大姐替代了母后的角色,替我一手Cao办嫁娶的各项琐事。
她差人将制作喜服的布匹送入房中,叫我选择。
我从水池里捞出只王八,任它在桌上爬,爬到哪个算哪个。
大姐被我气得不轻,见我恹恹,将要成疾之相,又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
她知道我心之所属,也不认识那什么王是哪门子的王,何处而来。
父王丢兵符一事叫我记得清醒,记得牢。
深知刁蛮任性的郡主哪怕有着父王兄姐的庇护,有一天也不得继续任性。
这门亲事,避无可避。
19.
掀开盖头的一刹那,我简直不敢相信所见之人。
蜡炬成灰,死灰复燃。
20.
阿元说:“郡主不是一直想知道,靖安王为何同意放我于营中?”
“嗯?”
“因我向他求娶了郡主。”
亲事不是天子降的,而是父王请旨。
阿元为了我,这双手斩了多少同族同胞……
我执拗地牵过他的手,吻了上去。
五根手指,一指不落的,倾尽全力地表露我的爱意。
阿元浑身一震,惊于此举。
“郡主何必如此……”
我想起来,我虽未在言语上拒婚,实则待嫁时的拒婚行为早已声名远扬。
阿元这会儿肯定以为我是被他强抢来的。
起了坏心思。
我含住他的手指,轻揉慢捻地舔舐。“既有胆招惹我,须得有一辈子无法离开的打算。不过,现在也已来不及了。”
本以为我够孟浪了,却不知阿元何时在这方面也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
他将我的手贴在后颈处,一手扣住我的腰肢,拉向自己,说:“郡主对一奴隶做此事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