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浔乖乖地窝在周寂的怀里,龙涎香的味道萦绕在她鼻间,让她微乱的心平静了许多,本来是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假寐,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周寂注视着女孩恬静的睡颜,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鼻尖,唇形……四年了,长大了,也越来越漂亮了,说是卫国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看着看着,周寂又陷入了那场回忆之中,那个…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回忆。
四年前,老周王还未离世,周寂还是周国的太子,那一年,他二十岁,生的一副天人样貌,君子六艺样样Jing通,是周国声名无限的太子殿下。性子虽冷淡了些,却依旧不乏骊京贵女对他前赴后继。
二十岁之前,周寂没有想过娶妃。
那年,周国边关动乱,似是有心之人故意挑起事端,老周王派周寂去秘密调查,同时也是对这位未来王君的一个考验。
只是不知为何,这事却走漏了风声,一向算无遗策的周寂,这次却遭到了别人的暗算,一同跟随的暗卫无一生还,他自己也受到了重创,一路逃亡,进到了卫国境内。
彼时那荒yIn无道的卫王带着他宠妃们在附近狩猎,同行的还有一众王子公主,周寂带着伤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终是体力不支,倒在了路边。
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周寂看到了一个少女,那少女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没理,直直地走了,周寂内心自嘲,看来这次,是躲不过了。只是没过几秒,那少女又折了回来,叹了一口气,将人扶起来,费力地背着,周寂昏倒前的最后一个想法竟是:这小姑娘看着小小的,力气倒挺大。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简陋的营帐内,帐内弥漫着药的苦味,周寂闻到,皱了皱眉,强撑着从榻上坐了起来,扫视了一圈,看到了煎药的少女。
她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递给他,周寂没接,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凌厉,只是他这一副病态的样子,让他眼神的杀气生生比往常少了几分,倒是一副病弱美人的姿态。
看他昏迷前穿的衣服,卫浔就知道他身份不凡,现在对她戒备重重,倒也正常。
她把药放在旁边,扳着手指头开始算账:“喝的药是五两银子,伤口上外敷的药是三两银子,你在我这昏迷了一天,算二两银子;我给你煎药包扎伤口再加上把你从山里背了回来,算五两吧;最后再加上我救了你的命,我要的不多,你给我五十两,然后就可以走了。”
卫浔也不想要他的什么什么承诺,什么都不如银子来的实在,在卫宫中度过的这些年,她早就认清了。
而周寂从小到大听惯了那些笑里藏刀的话语,对待他们,他从来都有应对的方法,可今日卫浔这般直接明确的话语,倒教他着实愣住了。
再仔细一算,在她眼里,他的命,只值三十五两银子,又或许只是三十两,她为了凑个整数,才多出了那五两银子。
周寂认真地盯着少女看了许久,生的倒是标致,一对眼眸顾盼生辉,看向他时,满是坦荡自然,巴掌大的小脸,唇色潋滟,是个十足美人胚子,比郦京的那些贵女看着顺眼多了。
他抬了抬下巴,向她示意:“药。”
卫浔念在他是病人,对他也耐心了许多,并未在意他那颐使人的姿态,将药递了过去。
喝完药后,卫浔拿着碗,看他迟迟没有动作,正准备出声催促之时,周寂却先她一步说道:“五百两。”
“再住几天。”
卫浔没有说话,但从周寂的眼里看来,她这是在纠结,纠结这次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也行。”她闷闷说道。
无妨,也就几天,没有人会发现的,自己一向不受宠,或许在这野外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而且也不会有人来看自己,如此想着,卫浔也放下了心。
看她答应了,周寂也放下心来,自己如今这状态,再回去或许还会被人追杀,索性待在这,将伤养好了再回去,且这姑娘也是个乖觉的,倒也不用担心她会做出什么陷害他的事。
“纸笔有吗?”周寂淡声问她。
卫浔看他一眼,没说话,而后走到营帐的另一边,在那张小案上,拿了纸和笔过来。
周寂接过,向她道谢:“多谢。”
“嗯。”卫浔随意地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来到刚才那张小案前,拿起摆在上面的医书,接着上次没看完的地方。
一时之间,整个营帐内寂静无声,周寂拿了纸和笔,在自己面前那张稍大一点的凭几前
坐下,将纸铺在上面,脑子里回忆着这次遇刺的过程,分析着朝中的局势关系,最终在纸上圈定了一个人的名字——周堂,周国的大皇子。
周寂看着纸上的名字,内心冷笑,真是我的好皇兄呢,就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我死!
将纸揉成一团,走到那煎药的地方,把纸扔到了火里,纸被燃起,点点火星倒映在周寂那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里,冰冷又狠戾。
卫浔在他起身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不以为然,继续低下头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