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激烈的波动起来,连渡霜稍后都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朝歌说得对。
他不是讨厌夙夜吗,甚至是恨不得他死。
可为什么一听到别人这么说他,又是百般不爽。
朝歌用手摸着下巴,语气夸张的道着:“天哪,我这是听错了吗?上仙这是在辩护他?”
“你再不滚,渡霜不介意送你一程!”
“啧,我以为我们是一路人。”他眯着眼睛,非常不满。“你要知道,这次可是一个摆脱他的好机会!”
浊浪排空,朝歌所坐的位置开始往底下坍塌。水势腾涌,吞蚀着碎砖瓦片,连同朝歌的幻影一并消失。
恬简掩着嘴巴,怕不小心惊呼一声,惹怒面前这个人。
慢慢拂去衣袖上沾到的水珠,渡霜深邃的注视着漫无边际的大海。
他需要清净。
不管惊魂未定的恬简,也没有交待任何人去向,他匆忙的离开了天星海,不知所踪。
无回之境。
天空不分昼夜,没有星辰,永远暗无天日。
渡霜偶尔会来这里。
他是在游历四海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而后听人说这个地方曾经是乱葬岗,活埋了成千上万的人也车裂了无数人。凄惨的唏嘘声与血花飞溅rou体撕裂的声音蒙蔽了天色,才会没有白天黑夜的说法。
Yin森森的雾气使不少人望而止步,却滋生了不少幽怨的歌声。
渡霜不怕这些。
心里无愧,何须担惊受怕。
每次一来,他会试着去超度那些不愿离去的冤魂。
一遍又一遍,哪怕它们始终不肯放下执念。
但是这次没有,他只是站在剑刃推成山的高台上,任由狂风吹得长袖袂飘而凌乱无章。
是他的心,兵荒马乱。
即便万籁无声。
他仍然是无法平静。
“是真是假,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身后竟然响起了声音,渡霜一颤,然后回过头来。
是天帝。
“……”天下间四处皆是天帝耳目,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
天帝用食指在他额间留下一点朱砂印,再抬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天空呈现出绚丽的画面,像一盏应接不暇的走马灯。
“天上地下包罗万象,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其中的一抹梦幻泡影,一触即破。”天帝看了一眼迷惘的渡霜,又道:“天道无常,如露亦如电,不应执着。”
“天帝的意思是……天帝?”
渡霜往旁边一看,已经空空如也。
50
放弃吧。
夙夜闭上眼睛,磨得伤痕累累的双唇添了几分殷红,残余在嘴边的血渍干成赤色,变得极其狞人。荆棘围着他的脖子生长,最后掩盖了双眼。
尘沙透过层层叠叠的细缝钻了进来,在这个荆棘制成的茧里把他覆没。
一道光打破了这种不安,愈是逼近愈是亮丽。夙夜立刻挡住了刺眼的光芒,等他慢慢适应后,发现自己居然在天星海。那Jing致的大红色嫁衣散开在水面上,绣的凤凰来仪惟妙惟肖,看得他不由得怅然徐徐而来。
他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这种处境穿上它。
过了片刻,才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忐忑的走进天星树。
有人在树下等着他。
熟悉到刻骨铭心,连手指也忍不住酸痛的蜷缩成团。
“渡霜……”
“我在。”渡霜朝他走去,眼里的万丈柔情似乎即将要溢出来。
夙夜不禁愣住,他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渡霜,还来不及给点什么反应,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跑去哪里了,害我好着急。”
渡霜俯下头,埋进他的颈间,浅浅的呼吸透过发丝触碰到敏感的肌肤,竟让他慌了神。
“不要再离开我了。”
夙夜僵硬的任由他抱着,其实他是想推开他的。
可他抵挡不了这种使他意乱情迷的温柔。
任由这份温柔像毒性,一旦沾染,无法摆脱。
于是丧失了离开那人的勇气。
“答应我,可以吗?”
对上渡霜认真的目光,他心像是狠狠地捅了一刀,眉眼间尽是狂喜,又是难过。
是不是所有人在临死之前都会出现幻觉。
而且全是他曾每个晚上循环过的美梦。
“渡霜……”
“我在。”水蓝色的眼眸含着笑意,浅浅的撩动着他的心弦。
小凤凰痴痴傻傻的看了很久,心头一动,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情动不已。
“渡霜……渡霜……”
夙夜不停喊着他的名字,这两个字仿佛是揉碎的黄连,含在嘴里满是苦涩。
“要是真的去阎王那里报道,我希望下辈子碰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