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茶壶,满了一杯茶,用指尖推到木桌的对面,再摊手心,做了个“请”的手势。
“渡霜这次来,是有一事……”
天帝料到他接下来的话,把腰间的那枚带缺口的玦扯了下来,来回把捏着,然后放到渡霜面前。
“拿去吧,让玄忹泽之把人放了。”天帝在念及某个名字时,眼神里动荡万千,像是藏满了银树火花。
是多久没有这般直呼过那个人的名字了。
想想就觉得生疏很。
可说出来,又是另一番的熟练。
“不过你可要小心这个玄忹泽之,不要轻易被他言语和外表迷惑了。他可是我见过这么多人里,最道貌岸然的人了。”天帝还是不太放心,他抬起食指,敲了敲桌面,一道符咒凭空出现在那双水蓝色的眼眸里。
“若是他不愿,你便立刻念这道咒语,天宫三十六天罡听候差遣。”
渡霜一惊,连忙说道:“这可是军权,渡霜一介水君,恐怕无法担任如此高权,望天帝三思。”
“劫数难逃,难在渡劫。”天帝低眼看着桌面,冒着热气的茶壶与瓷杯融成黑白色的玉棋,规律的摆在棋盘上。
“唯有你,是这局的关键。”
天帝执起一枚白棋,手落,仅仅一步便把稳居上风的黑棋逼进胡同。
黑棋若想赢,唯有剑走偏锋,弃子争先。
所以他需要渡霜,去推动对手的下一步。就像是一场博弈,先发制人,必要时候不留余地。
渡霜不语,他深沉的看着那站在悬崖边的黑棋,沦陷在漩涡里摇摆不定,像极了那个人。
其实只要他伸出手拉他一把,夙夜也不会被推上这个处境成为了他们的牺牲品。
可惜那片湛蓝而澄澈的海,正逐渐走向污浊。
“我明白了。”渡霜微微点了下头,“渡霜先告辞了。”
35
“为什么还不动手?”兜帽下是一张单纯无暇的脸,他脸颊红润,笑容无辜,瞳仁闪着急促的光亮。“你想留到什么时候?还是说,区区一只废鸟你都搞不定?”
朝歌扬着眉,冷哼了一声,“阁下质疑我的话,大可另请高主。当然,如若真有这么一位高主,想必你当初也不会苦苦哀求魔君,不惜用莲芯作为交换了。”
恬简尴尬的撇过头,被朝歌这么一番讥嘲,他气得咬了咬下唇,却怒不敢言。
他迫不及待的想着那人彻底的消失在这三千世界里。
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欲望,推使自己加速糜烂。
在两个月前。
夙夜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渡霜,他仗着身份,持着天帝的口谕,无论是哪一样,恬简清晰的意识到他永远都比不上。
人人常说凤凰性格如火,桀骜不驯。
可即使这样,也动摇不到他们的地位。
他也很好啊。
但在那只凤凰面前,他就成了什么也不是。
他别无所依,渡霜就是他的Jing心巩固的世界。
却害怕着哪一天,这个世界成了别人的唯一。
所以……
他要拉着他一同沉溺。
朝歌在他背后慢慢卸下他掩着面容的兜帽,用染上戏谑的口吻,在他耳鬓厮磨着:“你放心,他飞不出我的范围的。一只凤羽都没了的凤凰,它注定失去了天空。”
一直朝着白昼出现的第一道日光方向而行,天空必定会出现一个隐没的都邑。
那是凡人口口相传又神乎其神的桃花源,亦是仙家望而止步的禁地。
里面种满了梧桐,万丈阳光透过枝叶,叶片飘黄,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啧,你们主子可真是周到。”夙夜带伤在身,行动没有以前敏锐,他把自己埋在茂盛的枝叶里,裹紧了围巾,“怕我一个人不行,还给我找了个伴。”
印在树身上的黑影动了一下,默不作声的爬到光亮照不到的地方。
这里是凤凰的栖息之地。
夙夜很久没有回来这里了,他摸着光滑的树身,有些黯然失神。他还记得第一次踏进天界这么一个穷奢极欲的大千世界,迷恋着那里的万物无从复返,然后忘记回到这里的路。
再也想不起来了。
夙妄止还住在这里吗?
印象中,那个人似乎从未没离开过。
夙夜走了半响,一路上不见有人的踪影,他警惕敏锐的穿梭在树林间,走得格外的缓慢小心。幸好归巢的凤凰依稀可数,没有什么人发现他的痕迹。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水花四溅的声音,水如行云的倾泻在巨石与梧桐中,他垂眼看着底下几座凤凰石雕。水花荡漾着绚丽的凤尾在水面波光粼粼,凤凰羽冠高昂向天,它们凤目凌冽,栩栩如生,云雾漫迷,难以辨真假。
凤凰枭在石雕下面。
只有凤脉血统的凤凰才有资格进去。
夙夜冷冷的对着空气讲了一句:“你可以回去告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