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梦生回家时日头已高到树梢,早饭时间早就过了,走之前也没吃东西,不晌不午的,路上很安静。
她正准备往自己屋里去,就被家门口等着她的小丫鬟请去了正堂。
心知是坏了。
梦生跟着她去正堂,杜夫人坐在正中红木椅上,长长的三青绣莲裙摆刚好及地,遮住缎面的鞋面。她坐在那里,杜将军在旁边也不敢略大点声咳嗽,两人一边一个,梦生顿觉自己好像走进了刑部的大牢。
她讨好地笑:“母亲。”
杜夫人瞥她一眼,不着意的上下一扫:“昨晚在哪里过的夜?”
梦生眨眨眼睛,飞快调动起思绪,笑道:“只是跟一个朋友玩的有点晚,在她家里睡了,是个姑娘。”
“哦?那是哪家小姐?”
“……”梦生脑中掠过一连串小姐的名字,后面跟着自己跟人家的交情,暗中思索编给谁母亲才不会发现。杜将军掩嘴轻咳,弯过身跟杜夫人悄悄说了几句话。
杜夫人不再追问了,但也没放过她,手一挥,命令梦生去练功室关禁闭,平时不许出来。
梦生面露怅然的走去练功室。
杜将军说:“只关关她恐吓一下便罢了,过一阵子还要送她去书院读书呢,警告过她这事就算过去了。她夜不归宿确实过分,夫人教训过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不管阿生昨晚跟谁在一块,往后都不会有什么的——”
见杜夫人疑问,他解释给她听,“再过半年阿生都及笄了,到时就把她送去了望城,从此天遥地远,两地分隔,什么样的私情也存不住。现在愿意一起玩玩就让她玩吧,以后……以后多年,阿生会不会再回来都说不准了,也许一去不归。”
杜夫人默然,垂下眼睛叹了口气,承认道:“也是。况且我们城里的公子未必愿意跟我们家结亲,跟阿生走得近了,家里自会管束。”
静坐片刻,杜夫人说,“算了,随她去吧。阿生马上去书院,刚好杜戎也在外院……哎……也挺好的,还能彼此照应。”
说罢,两人想到杜戎的问题,一齐愁眉苦脸的喝起茶来,半晌闲聊道,“江小公子今年准备考去上院了吧?”
“是呢。章小佑也在内院如鱼得水,听说写的一手好文章。”
“哎。”
“哎。”
“怎么就学啥啥不行,我当年可不像这样。”
“阿生也没好到哪去,你不看写字狗啃一般。”
“哎……”
2
中午没有人给梦生送饭,梦生在练功室脚上绑着沙袋踢木人桩,练到腹内饥饿,汗shi鬓发,爬上去坐着,散开头发撩起来扇风散热。
杜夫人这时走进来,梦生眼睛先往她手上转一圈,没看见吃的,才慢吞吞跳下来:“母亲。”
杜夫人自己拉凳子坐了:“过几日送你去书院,你看愿不愿意?不想去推迟也可。”
梦生当然愿意:“都听爹娘安排。”
杜夫人打量一会梦生汗shi的小脸,热的厉害了,眼角有些红,看起来更显幼态了。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练功服,外罩的全脱在地上,扎出细腰一把,宽大的袖子露出的手臂很瘦,用手一摸,rou却很结实。双腿更加是纤细笔直,虽然细,杜夫人却知道她腿上是肌理分明、矫健匀称的。她忍不住帮她整理头发丝:“你在了望城四年都在封闭着练功,听说你爹还会让你跟鬼兵对打?他为了让你能早点走出去,害你吃了不少苦吧。”
那段日子累是真的累,本来就昏暗的地方,被关在房间里昼夜不分的练功、打架,看不见一缕天光,无论日夜,房间里总是一模一样的景象。
了望城里那些鬼兵一日三餐并不严谨,梦生也跟着慢慢适应了他们的饮食习惯,对时间的概念感几近断绝。
常常她以为终于熬过了一天,实际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三天。
不过要说吃苦,梦生倒觉得也算不上。她对母亲弯了弯眼睛,“倒没有很苦,只是吃饭不及时,经常要挨饿。”
杜夫人装作听不懂暗示,坐了回去,闲聊道:“我不是要管着你,你也大了,我只是担心你玩弄了人家公子的心而不自知,不拒绝又不负责。妖胎难怀上也难滑掉,一旦有了就是要命的事,怕你们年轻人不懂事,一时冲动悔恨终身。”
“娘……我能跟谁搞出来孩子啊,您多想了。”
“那就行。”杜夫人神色不见宽慰,继续说,“说起来,江太傅家的小公子不知道有没有喜欢的人。他母亲已经在给他挑选良配了,江公子那样俊俏人物,不晓得哪家姑娘有福了。”
“……”梦生顿了一下,转过去看着她,“江霁辰?”
“是啊,你们小时候感情还很好呢,你忘了?”
“江霁辰……不是才十五岁吗。”
杜夫人斜她:“十五岁可以看亲事了。他自己可能还忙着读书,家里自有母亲替他掌着眼呢。你哥哥杜戎,要不是我们家情况特殊,我也早给他看亲事了,你懂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