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姬娘娘的生意愈做愈大,无数了不得的大人物辗转许多人脉才能见上娘娘一面,小心翼翼地抬了无数金银珠宝时鲜玩意儿送来府上,若是运气好,得了娘娘的青眼,娘娘就能领着金童玉女出面指点他避祸消灾。
这日梅姬兴起,接了庄生意,早早吩咐下去过几日要办大事。
底下的人都忙活去了,兰因得了她的命令也出门了,只留下伽叶近身伺候着。
昏暗的木式厢房里没开灯,梅姬不喜欢太亮堂的地儿,整个宅子用的还是从前的蜡烛。
四周都点了通红的蜡,芯儿被熏得发黑,火光在上面跳跃个不停,有细微的燃烧声,蜡烛边缘落下一连串融化的血泪来。
女人的影子映在了墙上,她手执一杆细细长长的烟枪,上面镶了绿玛瑙,被烛火照得有几分刺眼。
殷红的唇轻抿着金属滤嘴,旁边的少年上前一步,苍白的手指压在打火机上,啪嗒一声,金属口就窜出明黄的火焰,把烟丝点燃。
这个浑身充斥着苍白和妖异味道的美人倚在铺着雪白毛毯的靠背上,微微眯起了妩媚的眼睛,吸入一口缭绕的烟雾,又倦怠地吐出个烟圈来。
要见到故人了呀。
她歪了下头,明明是成熟冷艳的眉眼,神态却像个娇憨天真的小女孩。
身旁的伽叶敛了眉,声音却柔和:娘娘跟今日上门的那人是故交?
他跟着梅姬数年,印象里不曾见过这号人物,且那夫人闻着味道实在不是个好的,手里握了很多条人命。
却不想梅姬听了立即笑开:他们算个什么,也配与我论故交。
她的手腕懒洋洋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墨绿的坎肩滑落一截,露出雪白的手腕来,有条黑白分明的小蛇便顺着手腕游到一边的紫檀桌上。
三角小头,是条带了毒的。身上的花纹极漂亮,蛇鳞光滑极了,闪着细碎的光,黑白分明的一条毒蛇,一半是黑,一半是白,再没有花色分得这样干净的蛇了。
伽叶的眸光在那皓腕上凝了凝,随即低了头没再细问。
他身子稍稍往桌边靠,那黑白小蛇便跟着他垂下来的手指缠到他身上。
细细的鳞片滑在虎口跟手臂上,还沾了梅姬娘娘身上的冷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鼻尖,让他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又立刻忍了下来。
梅姬却是一副很稀奇的模样,搁了烟枪支起半边脸瞧他,耳上的珍珠晃啊晃:它何时同你这样亲,我可是记得他素日里只愿盘在兰因身上的。
蛇性属Yin,是她养的灵宠,兰因报怨报得久了,身上也沾了不少Yin气,这蛇素日里便同他亲近的很。
伽叶笑了笑,鼻尖一点淡色小痣莫名几分蛊人。
苍白冰凉的手指从蛇身细细摸过,他缓缓摇了摇头道他也不知。
绝口不提他以血喂蛇的事。
少年抬起脸来,声音很轻:娘娘只疼兰因。
明明他比兰因还先跟着娘娘,娘娘布置的课业吩咐下去要做的事也总是他做得更好,但娘娘的目光总停留在兰因身上。
梅姬唇角弯了弯,身上的璎珞微微折着光,她抬眼盯着他瞧:这便醋了?
女人的眼睛大而妩媚,平日里垂下眼看人总有种安宁慈悲的观音相,眉梢一扬起来那漆黑的瞳仁里就显出森然鬼气来,Yin森森的,又冷又骇人。
梅姬少女时期面容娇憨清丽,是真有几分像观音的,后来岁月更迭,与鬼神打交道,面容也带了几分妖异鬼气,就寻了璎珞珍珠戴着,也不知是什么假观音真鬼神了。
她朝他伸出手,伽叶就小心翼翼地牵住她冰凉消瘦的手指在她腿边跪坐下来。
一如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指跟她回家的。
到底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梅姬没养过什么活物,蛇是前几年人家送的。
伽叶是她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六七岁的小孩子,身上都是伤,饿了几天也不吭声求人,她见是个有气性的,就买回家跟养小猫小狗一样,当个解闷的小玩意儿养了。
兰因是从路边捡的,当时闹饥荒,他被人丢在路边了,梅姬见他说话轻声细语,眼睛也水灵灵的漂亮,就以为是个姑娘。想着家中还有个崽子孤零零的,便发了善心捡来跟他作伴,日后刚好能做她的金童玉女。
梅姬小时候都被关在庙里看菩萨,看了许多年也颇为无趣,养孩子便松懈的很,没怎么苛责,只让他们平日里做了课业抄了经书送给她看一眼,后来他们通了Yin阳就跟着她出门见客。
因着兰因身子娇弱,平日里又最温顺乖巧,小猫一样总爱围在梅姬膝前喵喵叫,梅姬有时对他的关注就多一些。
冰凉的手指从少年蓬松柔软的头发穿过,他乖乖地伏在她膝上,任由她的手抚过他漂亮的脊线,像是只被顺了毛的猫儿,懒洋洋地眯着眼睛。
梅姬摸着他的脊背,手心是少年结实滚烫的肌理,她半阖着眼,有几分稀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