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这张标注着密道的图纸就摆在艾琉伊尔面前,还是她在霍斯特书桌的暗层里找到的。
问题是,一条密道能做什么?
如果用在突围撤离上倒是有奇效,比如霍斯特,他靠着寝殿里的暗道逃出王城,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蹦跶。
但如果是要攻城,这种狭小密道也不可能让大军尽数通过。
人数多了会吸引萨努尔守军注意,守在出口处一砍一个准;
人数少了又起不到应有的作用,难道能指望这几十几百人一拥而上打败城门口的重兵,好打开城门放大部队进来?
艾琉伊尔凝望图纸,久久不动。
倏然间,王女抬手敲了下额角,就好像一些祭司书吏在思考时的惯用动作。
一般情况下,艾琉伊尔思索时的下意识动静远没有这么大,洛荼斯一见,就猜她是有事想说,遂飘然过去。
“你想到什么了?”
艾琉伊尔:“刺杀。”
音色轻如云雾,只有洛荼斯才能听到。
洛荼斯重复这个简短的词,垂首看向图纸:“……你想刺杀萨努尔王子?”
萨努尔王子,特指缩在底格比亚城内的那个。
哈蒙革十个儿子,瑟顿城军营夜袭干掉其一,城外对决又砍其一,战场上被当靶子打的足有七个——事实上,就算艾琉伊尔箭术超群,也不可能隔着重重防卫射中这些家伙,身边竟然没有多少防护,可见愣头青王子没上过几次战场。
最终逃跑的两人,一个撤回底格比亚,一个逃向境外。
后者暂时拿他没办法,前者就不一样了。
洛荼斯再度观察王女的神情,发现她居然很认真。
“多亏霍斯特,我从小被暗杀到大,还没体验过刺杀别人是什么感觉。”艾琉伊尔发出感慨的声音,“这次不是个很合适的机会吗?”
有密道,知晓城防布置,从这方面来讲倒是很合适。
但谁见过主将自己去刺杀的?
要是计划有一点差错,失去主将群龙无首的就不是萨努尔,而是索兰契亚了!
艾琉伊尔没有坚持,退而求其次:“那就换个方式,只要能让他们乱起来。”
她看向洛荼斯,眨眨眼。
洛荼斯:“……?”
第二日白昼,一行蓝鹭飞过底格比亚上空。
在这个季节向更北的方向飞行,有些违反它们的迁徙习性,但萨努尔族并不了解,在他们生活的地方从来没有这种依水而生的鸟类。
“这是什么鸟啊?”
“不知道,没见过。”
“不过看起来可以吃。”
谈话的是守在城墙上的步兵,他们并未参与昨天的骑兵混战,从头到尾都守在这里,紧张观战。
虽然不认识蓝鹭,但这种体型偏大的鸟总可以吃吧?
假如接下来索兰人要围城,食物总是越多越好,抱着这样的念头,有士兵拉弓向天空中的鸟群射出一箭。
没有射中,这些大型鸟类比预估中飞得更高一些,还不等萨努尔士兵遗憾,蓝鹭群就做出了反应。
这些漂亮而大只的水鸟拍打着翅膀,向萨努尔人发出高昂的鸣叫,仿佛极为愤怒,随后便飞得更加高远,很快不见踪影。
一些萨努尔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索兰民众知道啊!
伊禄河女神的信使,水的Jing灵,被这些异族人用箭矢冒犯了。
不知怎么回事,流言也在萨努尔军中传播开:入侵者冒犯河流女神的信使,试图捕杀它们,这将引起神灵的愤怒,她会对冒犯者施加惩罚。
起初没多少人当回事,然而当天夜晚,军营中就有人离奇身死。
死状非常凄惨,奇怪的是他的尸首仿佛经历过祭祀,头颅被人砍去,心脏被人挖去,血ye流尽,在一旁的地面上凝结成怪异的符号。
于是新的流言再次传开,人们相信报复已经开始了,除非神灵息怒才会停止。
萨努尔王子待在城内,还没缓过气,就听到这些神神叨叨的传言,当即抓捕逼问传播流言的当地平民,然而得到的回答只有神怒这一个词。
焦头烂额的王子登上城墙辟谣。
“蓝鹭不会拥有神秘力量,原野上的鹫鹰才是所有禽鸟的王者,是神灵之力的表现,伟大狼神的同伴!”
“也没有什么异族神的报复,这一定是索兰人在装神弄鬼!”
然而这无法解释士兵的死因,底格比亚城被严加把守,对方不可能派人进来。
萨努尔王子疑心被杀的士兵在族群内部有仇敌,是仇敌借机杀了他,再推给神罚。
当晚,同样的事件重演。
这次事态更加严重,死的人也更多,而住在附近营帐的士兵没有听到半点动静,就好像——就好像真的是一场无声无息的神灵降怒。
萨努尔王子别无他法,白天开展小型祭祀仪式,向狼神和秃鹫神祈求帮助,驱逐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