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刚出院的男人就找上了门。
当时林雪下了晚班待在家,厨房里还煲着粥,顶盖被热气冲的呼噜响,馥郁的香气飘散在狭小的屋子中,她就靠着门边看着发呆。
夜色深沉的十点钟,敲门声忽然响在门外,规律的三下一停,轻轻低低的,在这种时候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忽视掉。
她不知何时起如此的熟悉他,光从敲门声就能听出是他来了。
林雪走到门口,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开门。
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的她在想什么。
见久久没人开门,外面的敲门声就停了。
男人不能说话,又没有她的号码,她以为男人会失望的离开,可是规律轻轻的敲门声又响起了。
一声一声,仿佛是敲在了她的胸口,震震的发疼。
想到男人看似温和实则固执的性子,假若她不开门,或许他会敲一晚上,明天邻居们肯定要抱怨,因此林雪还是忍不住的开了门。
她暗暗告诫自己,她只是看他一眼,看他恢复的怎么样,如果恢复的挺好她立刻就赶他走。
她心想,她单纯的只是对他的愧疚心罢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打开门看见衣裳整洁,面色还算红润的男人后,林雪就沉下脸,故意冷声冷气道:“这么晚你来干什么?我今天很累没心情,以后你也别来找我,我腻了。”
说完她就欲拽上门,却被男人眼明手快的抓住了门沿,力气挺大,就算他看着是个秀气温雅的男人,天生的优势还摆在那里。
林雪关不上门,只好和男人面对面的瞪着眼睛,面前的男人一贯的抿着唇,目光幽深的看着她,看着委屈又可怜,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后无家可归的小狗。
她直视不到一分钟就转过头,没好气的道:“有事快说,我厨房里还煲着粥呢,没空在这和你闲聊!”
于是男人低下眼,掏出小本子快速写字,再拿到她面前。
——为什么躲着我?
“谁躲着你,我说了,我是干腻你了。”林雪不屑的瞥他一眼,“你不能说话,身体又这么弱,要是以后时不时再昏倒进医院我哪有这么多钱给你治病?!”
听完,男人的脸色稍稍泛白,又写了一句递给她看。
——你说过你不嫌弃我的。
“那是我哄你的。”林雪恶意的勾唇,薄情的近乎无情,“我当初是看你长得好看,就想把你带上床爽一爽而已。哪想后来你自己把自己贱卖了,一颗糖就可以干你一晚上,你这么便宜我当然能省则省了。”
她还补充了一句:“我喜欢听人叫床,你却只能发出难听的怪叫,我每次听着都快萎了,谁受得住一个哑巴跟个疯子一样在床上啊啊啊的乱叫呀!”
男人的脸色已经白的不能看了,拿着笔的指尖不住颤抖,写不出一个字。
“都问完了吧?”林雪还是没看他,只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烦人的苍蝇一样,“问舒坦了就赶快给我走,别杵在我家门口当门神,看着就碍眼!”
男人伸手一下扯住了她的衣袖,眼眶泛红的紧盯着她,就如往常他不耐受苦便向林雪寻求安抚的模样。
林雪清楚看见他哆嗦的嘴唇上下微弱的翻动。
——你不要我了吗?
她几乎瞬间要心软在这句卑微而委屈的话里,可临到关头她死死忍住了。
她不能心软。
她已经害了三个人,不能再害一个人。
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她根本不敢攀望,他天生就值得更好更喜欢他的女孩,而不是守着她这个身体扭曲的怪物过漫长的一生。
林雪冷着脸把自己的袖子狠狠的扯了回来,然后眉目冷漠的看着面前神情难过的男人,字字寒冰入骨。
“顾回,你听清楚了,我从来就没要过你,一切都是你自愿倒贴给我的!你便宜,廉价,还听话耐Cao,你在我心里连最肮脏下贱的ji女都不如!我只是把你当泄欲的烂婊子,当随手可玩的玩具,玩完了,玩腻了我就不想要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说出这么狠毒残忍的话语,尤其对着的还是她最愧疚的人。
她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呢。林雪在心里肆意嘲笑可鄙又可恨的自己。
果然,男人听完这些身子一颤,漆黑清亮的眼瞳怔怔的看着她,似乎不能相信她会义正言辞的说出这些残忍羞辱他的话。
狠话放了出去后林雪索性是破罐破摔,再指着外面的楼道冷冷道:“听完了就给我走,以后别再来找我,再找我我也不会Cao你,我嫌恶心了,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听明白了嘛?!走,快走啊,别叫我再看见你!”
受尽折辱的男人眼神绝望而悲哀的凝视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闷声不语的走了。
只是走之前还写了一句话留给她。
等到男人的背影萧条落寞的消失在沉沉黑暗中,林雪才敢关上门拿起了那张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