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川。”肖然坚持。
“好好好,先说川儿,”小马哥无奈,“他这几年在进修所里,一直在冲击李进的包围圈,从来没停下过。他想来接你,一直都想。”
肖然笑了,笑容里没有邪气,没有杀气,没有魔气,干净澄澈得如同一个婴儿。
“还笑!你知道你当初那句话把他伤得多深吗!也就你能这么刺激他!”小马哥看他傻笑,忍不住气得扯了扯他的头发。
肖然惊惶地转头,小马哥还揪着他头发呢,这一转头势头太猛,直接被揪下一把来,但他丝毫没顾头皮上的疼痛,语无lun次地开口:“他……他……”
小马哥叹了一口气,又把他的头摆回去:“他没生你气,就是很记挂你,每个月写好几封信过来问你的情况。你一去三年不回来,马哥为了给你打掩护,就那么点脑细胞全用来给他回信了。”
小马哥唠唠叨叨地说了一些喻川的事,肖然安安静静地听着,小马哥直到说得口干舌燥,才再次开口问他:“你这几年去哪儿了。”
其实他在看到肖然的第一眼就隐隐约约有个猜想,但他不敢去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大、大裂……谷。”
“我Cao!”还真是!小马哥怒骂一声,抬手就想给他后背一巴掌,但想着他背上伤口多,最后还是抽上了他的后脑勺,“找死啊!!!”
这一巴掌拍得十分结实,肖然整个上半身都朝前趔了一下,但是没有还手,依旧执着地把手朝壁炉里的火光伸着。
小马哥赶紧把他拉回来,生怕他的手被火烧着了,深吸了几口气,觉得脑门的青筋都跳了出来,咆哮声快把房顶都掀翻了:“你他妈能不能让你马哥省省心!让我多活几年!啊!”
“对不起。”肖然低声道。
小马哥瞪了他片刻,还是认命地重新开始给他擦头发,心头一片悲催。
肖然回来了,他终于不用担心喻川会和他拼命了。
但是喻川如果有一天知道肖然这几年的经历,再结合他每封信的瞎扯淡……
一天之内心情这么大喜大悲的,小马哥都觉得他有点未老先衰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人生不就是这么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的吗……
肖然回来的前几天,小马哥一直都陪着他。
他看出来了肖然这几年恐怕都没说过话,甚至可能没发出过声音,对语言的反应很迟钝,脑子转得也慢。
大裂谷是什么地方他很清楚。他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当年索兰达派人勘察大裂谷,他是身先士卒第一个下去的,在里面探查了一个星期已经感觉快要疯掉了。肖然在里面足足三年,还剩下多少人性他真拿不准。就冲肖然刚回镇里那一身冲天邪性出手就要人命的架势,他也不敢把肖然独自放出去遛弯。
于是他拿出喻川所有的信,让肖然在他书房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肖然一天又一天、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信,声音渐渐不再嘶哑,语速渐渐加快,目光越来越平稳,终于有了点人样。
他好转之后,慢慢地在小马哥耐心的询问下说了自己这三年的经过。
在第12天的时候,他从小马哥的家里消失了。
小马哥当时就炸毛了,不知道这小魔头去了哪里,焦虑地在房间转了两圈儿,忽然灵光一闪,朝喻川几年前住的帐篷跑去。
帐篷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但没有点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前,长发如瀑,披散在肩头腰间。
小马哥松了一口气:“吓死老子了!”
“别担心。”肖然轻声道,“我现在清醒了,不会乱杀人,师父会不高兴。”
小马哥走到他身边坐下,默默地陪着他。
“马哥,”肖然在黑暗中静静地道,“我现在,不是他的拖累了吧。”
“嗯。”
“我这几年让他伤心了。”肖然道,“他还愿意看到我吗?”
“愿意。”
“他会原谅我吗?”
“会的。”
肖然沉默了很久,又再度开口,声音很低:“马哥,我害怕。”
小马哥只觉鼻子一酸,伸手搂住他的肩,一下一下地拍着,轻声地宽慰他:“别怕,别怕……”
——他对喻川到底有多深的感情,才会在经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炼狱一般的生活后,在想起喻川时依然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害怕现在的自己会惊到心中人。
“小然,”小马哥道,“你马哥对感情方面挺笨的,但有些话我得和你说。”
“嗯。”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出来吗?”
“因为喻川。”
“嗯,你爱他,所以你爬出来了。但你要记得,爱不是兽性,不是魔性,是人性。”小马哥搂着他的肩膀,慢慢地道,“我知道,你对生命并不看重,我也不会劝谁博爱天下。该杀的人不用放过,但不该杀的……你心里得有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