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处理公务,不会执掌家族,撑不起萨拉图的荣耀,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看四周冷漠鄙夷的目光。
——如果哥哥们还在就好了,如果父亲还在就好了。
他不止一次这样想。
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他们还在,你依旧是一只死不足惜的蝼蚁,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
——不,伊丽莎会。
可他找不到伊莉莎,只能彷徨无助地独自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惊惶无措。
仆从们怠慢他,侍卫们瞧不起他,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撞倒了一个仆从。
他看着仆从在他面前挣扎着想爬起,和小时候自己被推倒在地的时候一样,被殴打的记忆浮上心头,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踹了仆从一脚。
仆从是新来的,没有老家奴对他的嚣张跋扈,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任他打骂。
莫名的兴奋充斥了他的大脑,他疯了一样对仆从又踢又砸——让你们看不起我!让你们骂我!让你们欺负我!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手里抓着一个染血的青石笔筒,面前的仆从已经没了声息。
他怔怔地转头看去,满院子的侍卫仆从都惊呆了,见他看过来,噗通噗通地跪在了地上。
他看着一张又一张惊惧的面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这样可以让你们怕我!
打死家奴、欺压平民,原来都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他迈开了步子,18年来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踏出了侯爵府的大门,成为了皇城中最让人惧怕憎恶的纨绔子弟。
他在皇城中四处游荡,看过一个又一个的人,路过一栋又一栋的房子,却一直没找到他心中那个蓝眼睛的、永远笑着喊他名字的小姑娘。
直到年节晚宴的时候,他在索兰达的身边看到了她。
——王女伊丽莎。
她金色的头发上带着镶满珠宝的头冠,在灯光下闪着华美的光,一身贵气天姿,令人不敢逼视。
他悄悄地朝后退去,但伊丽莎却发现了他,笑着朝他举起了酒杯。
“要延续萨拉图家族的荣耀哦!”伊丽莎对他说。
他收敛了暴戾与卑微,一点一点地笨拙地学习认字,学习记数,学习如何管理一个家族——虽然他做得并不好。他经常进宫去找伊丽莎,听她为他分析解惑,鼓励加油。
后来,他知道了伊丽莎最喜欢蔷薇花,于是在侯爵福种满了大片大片各色的蔷薇花,每次蔷薇花开的时候都请她来,进宫的时候也为她带一束。
三年后,伊丽莎成了他的新娘。
那年的婚礼浩大隆重,整个皇城都铺满了蔷薇花,漫天的花雨绵延不绝,从皇宫一路通往侯爵府。
他牵着他的新娘走入了他的人生,跪在她的脚下珍重地亲吻她的指尖,握住她的手在时光的长河中同渡,路过一年又一年的蔷薇花开花谢。
那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美好的时光,完美得如同梦境。
直到死亡将他们分离。
伊丽莎躺在他面前的冰棺中静静沉睡着,依旧如当年一样美丽。但他知道在华服覆盖之下,她的躯体是多么残破不堪,遍布疮痍。
“伊丽莎。”他伸出手指隔着冰棺描绘她的轮廓,“其实当年我也准备了刀剑,我想,如果我们出不了城,我就能挡在你的面前。也许我一定会死,也许我连魔兽的皮都扎不破,也许我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保护你,可你一定会认为我也曾是一个英雄吧,就和我的哥哥们一样。”
霍法恩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原来当年他不是躲在车底。
——原来他也曾试图保护过母亲。
——即使他是全天下人口中的废物。
“少爷,”侍从前来禀报,“李进伯爵来找您了。”
“请他在议事厅等我。”霍法恩面无表情地道。
一年不见,李进伯爵曾经意气风发的面容愈发Yin沉,大腹便便的肚子也瘪了下去,戾气倒是更重了。
“大少爷,”李进也不和他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据说你明年要回银星。”
“嗯。”霍法恩坐到他面前,为他倒了一杯茶。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李进道,“我知道男爵一直想要法拉墨。”
霍法恩没接他的话,也没看他。
“我要喻川。”李进的声音Yin鸷而仇恨,“用喻川的命,换法拉墨,你觉得如何?”
“你没往银星插人?”霍法恩道。
李进沉默片刻,他当然往银星插了人。扮成修习者的身份进去,修纱穆总不能拦着。
但三个大师级武者派出去了,学费交了,报回来的结果居然是——没把握?!
李进没敢让他们有什么动作,他在银星和苍蓝的外围布置人手没人管得了他,但在银星里面动手,如果没有百分百一击必杀收拾干净的把握,修纱穆一定会查到他头上,到时候可不是在野外杀个平民那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