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中午十一点多钟的时候醒的,廖沐秋睡在我的身侧。照惯例从床头抽屉里拿了一根红塔山点燃,才抽了两口,廖沐秋就醒了。
我原以为他不会跟我说话,因为在他昨晚说出喜欢我之后,我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
我用了一大段一大段文绉浮夸的词藻,劝说他打消对我这种朦胧纯稚,再不要脸点就是情窦初开的念头,尽管我也知道这算不上真的情窦初开。
我急躁地告诉廖沐秋同性相爱的艰辛与不理智,否决他口中所有对我的爱慕因素。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喜欢我,没有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甚至没有问他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但是他口中的喜欢,那美好青涩而带着暗恋特有的小心翼翼地错觉,却在他刚开口说出之后,硬生生被我亲手撕裂了。
廖沐秋的声线透着沙哑,语气漠然,“什么时候了?”
我抽了一口烟,回答他:“中午。”
“你等会想吃什么菜?”
我想了想,发现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于是就回答他,“随便吧。”
廖沐秋闻言转头看我,眉头微皱,眼神里总夹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愫,“昨天晚上的那些话……”
我连忙扬声打断他,“我知道,昨晚那些话,你是开玩笑的。”
廖沐秋看着我,褐色的瞳仁不停地收缩和放大,瞳孔中都印上了我的身影,我看到了自己紧张而又焦躁的面容。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连空气都快被这窒息的氛围盖过,我想起了不知道是哪一次的等待。
对方是个温柔恬静的女孩,我在她教室门口站着,等待着她的下课。余晖拉长了我的影像,好不容易我才看到她朝我走来。
她的笑容羞晒,吐出来却是好聚好散的离别。
我猜想,这时的廖沐秋,跟那时的我,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吧。
“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
廖沐秋的眼神很专注,专注得我都开始恍惚,耳边的声音从未断过,一字一顿,穿透耳膜,“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
我愣愣地望着他,嘴唇不停的开张闭合,却什么都没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解、拒绝的话我已经说过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搞不好我还会因此和他吵上一架,或者不止一架,因为在潜意识里,我的心里有点怪Reet,我觉得廖沐秋是看见Reet和郜旭在一起,才会不断想着尝鲜。
没错,廖沐秋的这些所谓喜欢的举动,在我的认知里,就跟小孩看见一个新奇的玩具想要得到和尝试是一个道理。
我有些烦躁的掐灭烟头告诉廖沐秋,“你现在真的不懂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做‘依赖’,什么叫做‘好奇思想’。而喜欢,又划分了好几种,你绝对不属于我现在所想的这种,当然也更加不属于你以为的那种。”
“你现在对我的喜欢,顶多停留在我最后的那一个分析——好奇思想。你不要觉得Reet和郜旭过得不错,你就效仿他们。你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吗?你能清楚的摸清自己对我的感觉吗?你口中的喜欢,也仅仅只是喜欢,并不属于爱情的归类。”
“所以,不要再说得那么深情,对我来说压力太大。”
廖沐秋没再说话,良久,他慢慢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他反问我,“你要是不在意我,不就感受不到压力了吗?”
我觉得,我要找Reet谈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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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Reet的见面地点没有选在常去的1999,而是随意定了一家烧烤店。也没有带上廖沐秋和郜旭,只有我和Reet。
事实上廖沐秋并不知道我约了Reet,因为我是在下了晚班后直接把Reet从他家里拖出来的。所幸,郜旭今晚不在他家。
Reet坐下后一口气点了四十多串羊rou串,一边吃一边含糊的问我,“喊我过来干啥啊?我老婆马上要回来了,我得在家里等他。不然一会没看见我,又不准我上他床了。你看兄弟整天过得这么憋屈,你就行行好,长话短说,最好不说,咱们吃了就可以走了。”
我一巴掌拍在Reet脑门上,“去你大爷的!你刚才要是不啰嗦这么多,我的事早说完了。”
Reet斜了一只眼睛看我,“我一看你这表情就猜着肯定没什么好事情,我可以选择不听吗?”
我笑了笑,回答Reet,“你可以选择去死。”
“对不起。”Reet说,“我不知道原来你快要离开人世了,但是我不殉情,除非你给我银行卡里转一百万。”
我从兜里摸出一张毛票拍在Reet脸上,“拿了钱就闭嘴。”
Reet摇着毛票笑得谄媚,“陪夜还要再加五毛。”
“陪夜可以有,加五毛我就拒绝了。”我收起脸色玩味的神色,告诉Reet,“我觉得廖沐秋被你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