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忙不迭将袄子脱了下来,围在他的腰上,“你尽管说。”
陈林攥着老妇的袄子,颤声道:“我不敢上前一步,那黑影想擒住我媳妇,将她逼至角落,我媳妇喊得老大声,可我、我也怕啊。”
他抿了一下干燥的唇,又道:“后来那黑影覆在我媳妇背后,抓着她一双手,令她掐着自己的脖颈,媳妇挣扎不已,在地上拧成麻花……”
众人瞪着眼,大气不敢出。
陈林哭道:“我媳妇就那么死了,那黑影就跟水一样,贴着地流走。”
老妇也跟着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媳啊。”
陈林抬手擦泪,“随后这、这姑娘就来了,说是听见声音,想来看看,她、她、她却不怕,就站在我媳妇边上,半点不怵。”
容离咳了起来,“我身子不好,本就是将死之人,早晚要成鬼,何须怕那厉鬼索我的命。”
她面色比缟素还白,细脖子细腰的,单薄得好似会被风刮跑,当真不是长寿之相。
陈林却不信,“可、可你还问我……”
容离眼一抬,“我听见叫喊声时,以为会有人去搭救,不想喊了那么久还未停,好似不曾有人去看上一眼,我寻思着不能袖手旁观,便冒着雨寻了过去,路上静凄凄的,竟无一人出来。怎料,赶来时已经晚了。”
华夙冷冷一哼。
容离慢声细语,“你们同一个村的,听见叫喊不搭救,只我一个外乡人赶了过来,我明明是一腔好意,却偏偏被当成了怪人,怪的不该是你们么。”
村民哑口无言。
容离又道:“罢了,这虎皮我便不要了,我若在这村里久留,你们岂不是得将我的皮给扒下来。”
华夙冷声:“他们若有这个胆子,我把他们的手给削了。”
老妇斟酌着她的话,讶异道:“你先前说,你为了寻这虎皮还特地上了山,上的可是东边那一座?”
容离颔首,不知道那山究竟有何古怪,偏偏只屠夫那一户住在山上。
老妇诧异:“你上山做什么?”
容离犹豫了一下,索性开口:“寻人,听闻这村里最好的猎手住在山上。”
老妇神色古怪,“那孙子虽会捕猎不假,可我从未见他捕到过什么好东西,偏偏每回去镇上的时候,他都有拿得出手的,也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她朝陈林斜去,“你说是不是?”
陈林面红脖子粗,裆部和腿上甚是难受,攥紧了围在腰间的袄子道:“是是,你们若要闲聊,为何不去别处,我、我媳妇还……”他媳妇的尸体还在屋子里。
众人本也不想多看,只好散去。
容离却在门外站着,看着老妇进了屋,过了一阵,老妇和那换了裤子的男人将一草席裹着的尸体扛了出去。
陈林干脆将草席打横抱起,“娘你且先回去,我将她带过去。”
老妇脚步一顿,颔首:“你去吧。”
容离的衣襟里,冒出个毛绒绒的脑袋来,她一抬手,把垂珠给摁了回去。
老妇见她还在,甚是诧异,“姑娘你怎还不走,村里已许久不欢迎外人,你还是早些离开为好,若是想买什么虎皮,等过段时日,自会有人送到镇上。”
“这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真……有厉鬼么?”容离小心翼翼问。
老妇沉默了一阵,索性道:“你随我来。”
华夙跟在边上,轻轻嗤道:“谁都敢跟着走,也不怕这老妇将你卖了。”
容离知道这鬼是担心她,暗暗翘了一下嘴角,跟着老妇走了一阵,进了屋。
屋里烧着炭,暖烘烘的,一个小孩儿正躺在被子上玩自己的脚丫子,应当就是那美妇留下的孩子。
老妇走到床边,把小孩裹进了被子里,坐下道:“这村里的事,我们一向不同外人说,不过你恰好撞见了,说说也无妨,这事儿不说清,你怕是要胡思乱想,但说出来了,你怕是会更害怕。”
华夙抱起胳膊,扭头时候发辫在身后微微一晃,“村民将这当成闹鬼,实则却是在闹妖。”
容离冲着老妇摇头,“我不怕。”
老妇道:“我没料到这回竟轮到了我儿媳,陈林四十才娶的她,他老来得子,媳妇却年纪轻轻就没了。”
她又道:“这事得从许久之前说起,那时我还年幼,从长辈口中听说,这闹鬼的事,从百余年前就开始了,每隔一段时日,村里便有人被厉鬼害死,起先无人能想到是鬼怪作祟,因死的人要么自刎,要么自缢,死得……千奇百怪,看似都是自己要去了自己的命。”
“后来如何?”容离问。
老妇:“后来那鬼更加肆无忌惮,不会特意避开旁人,当着其余人的面就……”
“就如方才他所说……”容离道。
老妇颔首,眉头紧皱着:“不错,我也曾……目睹,死的那位是我的二子,那时他才七岁大啊,虽说是顽皮了一些,但罪不至死,那厉鬼竟缠上了他,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