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月心中荒谬感更甚,姜萱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说着程朗月这一次病倒,她付出了相当多的Jing力。
但他清楚地记得,第一天姜萱确实一直守着他,后面两天就只是傍晚来看一看,再到后来,隔一天、隔两天一看,直至九天没来。
程朗月微微垂眸挡住眼中的复杂,“刚醒来两三天,因为没带手机,没办法通知您。”
“都怪我,这些天一直想着你的事情,脑子都不太清醒,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这不能怪您,还没吃饭吧?”
“简单吃了些才过来的,你不要瞎Cao心,倒是你,医生怎么说?为什么昏迷了这么多天?”
“才醒过来,身体机能还不是很好,睡眠也算是一种身体的自我补偿机制,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那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最好再多观察几天,我现在身体各方面机能都太差了,很容易再次病倒。”
“这都叫什么事啊……如果我能代替你……”
“妈,你别这么说。”程朗月打断了姜萱的话,“我们都要好好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再病倒了。”
姜萱几度张嘴,最后只是叹息一声,“你肯定也累了,早点休息吧。你还有什么想看的书吗?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我不记得自己以前喜欢什么书了,您随便给我准备一些吧。”
“好,你以前最喜欢看一些散文诗集和心理学相关的书籍,妈明天给你带过来好不好?”
“好,麻烦您了。”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生疏?你是不是怨我,两天都没过来看你?你理解一下我好吗?等处理完之前堆下的工作,我一定好好陪你。”
“妈,您真的不用这样,”程朗月有些头疼,很是厌烦和姜萱这样虚委以蛇,“我们虽然是母子,也应该维持自己本来的生活。我并不希望自己的病影响到您的工作。”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姜萱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程朗月,背过身时好像还在擦拭自己的眼泪。
程朗月心中莫名烦躁,程珂的话却适时地冒出来泼了他一盆冷水——“你脑死亡后,她几近崩溃,两度自杀未遂后,被我强制送到了心理医生那里,她才逐渐恢复过来。整整八年,她都把你当做活着的希望。”
他只能死死压制住想要爆发、想要质问姜萱的欲望,任由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
☆、真相是假(7)
奇怪。
程朗月常常会做梦,梦到关于以前的事情。
可今天,他竟然梦到了才醒过来的事情。
梦中是某一个早晨,程朗月的意识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四肢僵硬沉重,连指尖都无法动弹一下。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女护工在水中搓洗干净面巾,不怎么温柔地敷在了他的脸上。
“也不知道你命是好,还是不好?说你好吧,你只能躺在这里一动不能动,也没见什么人来看望你。说你不好吧,你躺着不动,就有人花钱请人来伺候你。唉,同样都是人,我就是天生伺候别人的命哟。”
程朗月的注意力完全被她话里那句“也没见什么人来看望你”吸引了,他想,怎么会没人来看望他呢?他明明记得……
他明明记得什么来着?
为什么他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惊慌湮灭了他的身体,程朗月发疯一般找寻回身体的控制权。
脚、小腿、大腿、手、腹部……
感官一样一样回归,身体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只能感觉到沉重僵硬,整个人如坠地狱。
脸也是僵硬的,眼眶又涩又干,紧紧嵌住了眼珠,每转动一下都是刀割一般的疼痛。
他已经无泪可流,眼睛始终干涩,但好歹恢复了自由,程朗月迫不及待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他对这种颜色有些生理性地厌恶,似乎每天都在面对,以至于看着便厌烦。
程朗月艰难地侧过头,护工已经走了,留下大开的窗户,风有些凉,却很舒服,轻柔地带动着白色的窗帘一起舞动。
窗外景色正好,缀满绿叶的树枝刚好延伸到他的窗前,为这个房间增添了不少色彩。
床边有一套干净的陪护椅,干净得一丝温度也没有,好像从没有人在这里休息过。
他的床头也是干干净净的,连一只水杯也没有。
不该是这样的……
他记得自己总是寂寞,却并非无人陪伴。
可是,那个人是谁?
他又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
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程朗月似乎能看到什么东西正从他身体里流逝、消散在了空中。
不要……
不要!
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