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针刺穿皮肤时有一些冰冷的刺痛,在杨希更深的体会到这份疼痛前就消失了。她和大卫一致都认同取出体内异形的手术不该让她失去意识——杨希是为了确保大卫真的取出了异形,但大卫是为了什么,她不得而知。这也是现在杨希赤裸着身体,梗住脖子,瞪大眼睛,费力的张望着四周的原因。
新时代的科技进步,飞船自带的手术室早已可以实现智能Cao作。大卫就坐在不远处的Cao作台前,审核身份后,他简单地选择了几个按钮,设置“取出体内异物”的项目,手术台附近的机械臂动了起来。
杨希缓慢地咽了咽口水,眼球缓慢地跟随机械臂的动作转动。手术台上方的灯亮极了。杨希盯了一会机械臂在她的腹部喷洒消毒试剂,感到眼睛发酸,脖子也很是酸痛。她只得将头放平,短暂的休息一会。
麻药只阻绝了疼痛,杨希能清楚感受到手术刀的利刃割开皮rou的触感,不疼,但诡异到让人头皮发麻。不知何时,大卫离开了Cao作台,站在手术台旁边。他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看着。杨希注意到他卷起的袖子。
她看了大卫一会,见他没说话的意思,自顾自地抬起脖子又看起了机械臂Cao作。大卫为她在头下面垫了一个枕头,拯救了她的脖子。杨希没说谢谢,她可没忘记罪魁祸首是谁。
腹部切口是分层切的,这和杨希想的不一样。看着手术刀一次又一次在同一个地方划开十几厘米的切口,杨希心头的压力也一层层的累加。当最后终于露出血淋淋的器官时,她用最后的毅力眯着眼找到了体内黑乎乎团成一团的异形。突然感到头晕目眩,呼吸困难。额上已是凝了一片冷汗。
她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房间里的大卫,病急乱投医似的寻找着所有可以依靠的东西。当大卫发现她的异状并凑过来观察确认她的情况时,不管杨希承认与否,她松了口气,心头安定了一些。她掩饰性地移开目光,又回盯起自己的手术。
装配手术刀的机械臂已经移到一边,钳子紧随其后。机械臂没有动,杨希以为它还在扫描,等了一会后终于确认,机器确实停止运转了。
她懵了懵,不得已向大卫求助:“大卫?”
异形还在她开膛破肚的腹里蜷缩着,她能看到这黑乎乎的小怪物躯体的颤动——它确实是活的。
“嘘...”大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食指比在嘴前发出气声示意她安静。然后着迷地看着她腹部的景象,仿佛看到了什么动人的伟大景象。
杨希吞了吞口水,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愤怒。她知道自己被愚弄了。她压着嗓子,唯恐惊动肚子里的怪物:“大卫!你答应过我的!!”
似乎被她的急躁打扰到了,大卫叹了口气。字面意思上的,他直接将手伸进了杨希的体内,杨希的呼吸在那一瞬停滞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卫的手消失在自己腹部的切口处,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体发僵了,直挺挺地看着大卫的手在她的体内摸索。麻药只隔绝了痛感的传递,但被摸索脏器的诡异让她每一个汗毛都在悚然的尖叫着立了起来。
当大卫的手向出抽时,杨希几乎以为他会拉着她的器官,但幸好,他徒手扯出了那个异形。接着,他不再管杨希,拿着那只裹满黏ye的小异形离开了。
???
杨希眨了眨眼,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到一步。大卫就这么把她丢在手术台?开膛破肚,全身除了脖子与头部都无法移动。她顾不得自己心里满满的愤怒、恐惧与不安。拼尽全力试图去挪动自己的手指。
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她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手指。她脸涨的通红,憋着气一遍又一遍的尝试。
一、二、三!一、二、三!杨希在自己心里打着气,有节奏的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在最后她的手指终于小小的弹动一下时,她几乎要流下喜悦的眼泪了。杨希深吸了一口气,更加急迫和起劲的动了起来。费力举起的手又麻又无力,强行克服麻药作用让她两只手抖个不停。
绝境中,一个人的潜力几乎是无限的。杨希就靠那双颤抖的胳膊顽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她用一只手连同小臂捂住腹部的切口,防止器官掉出来。另一只手则撑住手术台边缘,勉强坐了起来。腿还是没什么知觉,杨希看着四周的陈设,喘着气,浑身已经被冷汗浸shi,额前被濡shi的头发贴在脸上。捂住腹部切口的手和小臂因为她改变姿势,已经与内脏小范围的接触了。奇怪的触感让杨希不敢多想,只能更紧的捂住它。
她将目标对准了不远处的Cao作台,Cao作界面上红色的感叹号表明手术进程被终止,这是大卫前几天教给她的。不出意外的话,被终止的步骤大概就是“缝合伤口”了。杨希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胳膊的力量还在流逝,再过一会只怕她的内脏会全流出来。等待大卫回来救她也是个十足的蠢主意。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杨希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