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THER,来点音乐如何?”
“请选择音乐。”
“不如播放瓦格纳的《莱茵的河畔》?”
恢弘的交响乐响彻整个飞船,大卫背着手,像是莅临的君王一样踱步于飞船舱,例行检查契约者号上携带的所有殖民者的休眠仓与人类胚胎以及他自己培育出的异形胚胎。检查完毕后,他闭着眼,在音乐中放松下来,整个契约者号都是他一个人领土与神殿。
直到系统的声音响起:“1469号殖民者杨希已苏醒。”
杨希醒来时脑子都是懵掉的,她穿着柔软舒适的灰色贴身睡衣,在温暖的被窝里缩成一团,一时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耳边的交响乐的旋律格外耳熟,杨希怎么也记不起名字。她试图用胳膊支起身体,但全身如同被碾过又拼好似的,发软无力。
这里是......契约者号吗?杨希坐起身,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她抱着头匍匐在休眠仓旁,惊惧地祈祷大卫没有发现她这个唯一没有休眠的人类,即漏网之鱼。当时大卫还沉浸在彻底掌控飞船的愉悦自得中,漫步于音乐中,巡视着这艘已经被他征服的飞船和船上几千名人类——曾经的殖民者,未来的实验对象。
哦,难怪这音乐听着耳熟。这不就是她记忆最后片段里播放的吗?杨希紧张地梳理着脑海中的信息。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突然从床上醒来呢?身体疲劳到如同跑了一口气跑完整场马拉松。
“你醒了?”感应门无声地开了,大卫的声音如同鬼魅突然在房间响起。
全神贯注的杨希被他吓了一跳,身体小幅度的抖了一下,下意识就想逃跑。她看了眼大卫,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晕过去了。”大卫端来一杯温水,在杨希的手颤抖到端不起水时体贴的帮助她喝下。
[被抱脸虫寄生后,宿主肌rou麻痹无力,暂不确定为个例还是普遍现象。]他在心里默默记录。
杨希大口大口贪婪地喝完了这杯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谢谢......沃尔特。”
她犹豫了一会后,喊出了错误的名字,然后紧张地盯着大卫的反应。作为看过电影原着的观众,她当然知道眼前的生化人是大卫而非契约者号原本的生化人沃尔特。大卫在杀掉后者后,凭借和其一样的外貌身材混上了船(所有型号的生化人皆为同一外表)。但现在,一切的主动权都掌握在大卫手上,除了假装成最无害的无知羔羊,她别无选择。
[至少失去被寄生前7至8小时记忆。]
大卫露出了温和的笑脸:“不客气,为人类服务是我的职责所在。杨希小姐,作为保障您身体健康的必要手段,请告诉我您晕倒前最后的记忆。”
“晕倒?”杨希皱眉,我是晕过去了吗?是因为太害怕满船的异形胚和面前这个反人类的疯狂生化人?她想着,老老实实地剪裁出可以讲述的部分:“额.....说真的,我最后记得的事情就是你让飞船系统播放《众神进入英灵殿》,昂对,就是现在播放的这首。”
大卫按照杨希的描述将她失去的记忆定位到了寄生前十小时。他点头表示理解,解释起情况:“我在检查所有殖民者和休眠仓时,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您。检查后,确认您的身体不适合进入休眠,所以就暂时将您安置在为殖民者意外苏醒而专门准备的休息室。”
“嗯,谢谢。”杨希不安地点头,没有怀疑大卫的话,此时她心里正不安地思考着自己未来的命运,“叫我杨希就行,敬称也不用了,怪别扭的。”
英语的第二人称并没有尊称,统一用You,但汉语却分“您”和“你”。她太清楚大卫有多厌恶服侍人类,这种拉仇恨的事情还是尽量避免吧。
大卫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仿佛只是在执行一个普通的指令。
在他去为杨希准备营养餐的空档,杨希赶紧询问系统时间,确认自己意识里失去了两天的时间后,她吓得赶紧检查自己的身体。两天啊!整整两天!!鬼知道大卫拿她的身体做了什么可怕又恶心的实验!!!
在确认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后,除了疲惫也没有任何不适后,她才略微松了口气,不一会就又迷茫了起来。大卫似乎不准备揭开自己的真面目,但此时他分明已经取得了契约号的最高权限,整艘飞船上有理智的活物只有杨希和大卫——如果生化人也算生物的话。他完全可以强迫她做任何事,所以他在等待什么呢?
杨希叹了口气,在大卫端着营养餐进来时努力扬起勉强的笑脸。但她眉间皱起的沟壑里盛满了烦躁的不安。
病人不能多躺着,杨希想散散步。大卫铁了心要陪着她,美其名曰为照顾她的健康。作为唯一醒着的人类,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杨希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他们一起在契约者的走廊走着。
杨希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谨慎地与大卫保持距离。但走廊窗外浩瀚的宇宙深空让她惊叹着暂时忘记了一切。她几乎整个人趴在走廊的窗上,小声地惊呼着:“天,真的好美。”她穿越前哪能见过这等雄伟瑰丽之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