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贺军和姜岚那屋都紧紧闭着,他不知道父母是去上班了还是没起床,于是换好衣服后,静静坐在自己屋里。
九点多的时候,李阿姨来了,替他带来了一双凉拖和几条毛巾,然后对他说,一般姜岚跟贺军早晨都走得很早,家里一天都没人。
贺嘉时松了口气,他倒是希望家里没人。
李阿姨干活很麻利,迅速给他准备了份早饭,他吃好后,便出门了。
虽然秦言要到傍晚才到,可他却不太想待在家里。这个家实在让他憋屈。
他百无聊赖,什么都不想干,于是乘地铁来了高铁站,只专心地等着秦言。
秦言的行李也不多,只两个小箱子,贺嘉时见到他后,很自然地接过其中的一个箱子,又把秦言身上背的双肩背拽了下来。
秦言觉得有点好笑,拽着自己的包,说,“不沉——”
贺嘉时“嗯”了一声,没理会秦言的抗议,还是把他的双肩包给扯了下来,背在自己身上。
秦言笑笑,“我又不是个女生。”
贺嘉时身上有着很深的北方男孩的烙印,讲义气、大男子主义重,有时候秦言会觉得,他在将无处施展的男性魅力用在自己身上。
贺嘉时又“嗯”了一声,然后便不再说话。
秦言拿他没办法。他心情本来就不舒坦,自己也只能由着他了。
地铁上人很多,摩肩接踵的,贺嘉时就一直搂着他的肩膀,像是把秦言圈在自己的怀抱中一样,让他好好呆在自己的身边。
秦言看着他Yin沉的表情,心中有些难过,他知道,贺嘉时今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回到秦言家里,贺嘉时连拖鞋都没换就直接躺在了沙发上,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无限地放空自己。
秦言便拎起他的拖鞋,丢在沙发旁,说了句“一会儿换上”,就不打扰他了。
贺嘉时垂头看了几眼自己的拖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
秦言坐在一边儿刷了好久的外卖软件,紧着贺嘉时喜欢吃的口味叫了两份外卖,等到外卖来了,贺嘉时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秦言没催他吃饭,也没讲话,他拿了本书走到沙发旁,自己也坐了下来。
贺嘉时听到声响,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本想说点儿什么却提不起力气。
他依旧穿着自己的鞋子,将脚搭在了秦言的腿上。
秦言没太管他,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书,想着等贺嘉时什么时候想吃饭了再一起吃。
直到秦言已经饿得前腹贴后背了,贺嘉时才回过神来,他看看钟表,抽回自己搭在秦言腿上的脚,坐起来,有些古怪地看着秦言,“怎么没喊我吃饭?”
秦言睁大眼睛,“啊”了一声,说,“我看书看得忘了时间,你睡着了么?”
贺嘉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给了秦言一个脑瓜崩,“睡着了”。
说完,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又回头问秦言,“叫外卖了么?”
“叫了,在桌上。”
于是,贺嘉时就把秦言拉起来,用微波炉叮了一下盒饭。
贺嘉时刚吃了一点儿就觉得胸口仿佛堵了口厚重的猪油,一股股向外泛着恶心,他烦躁不堪,直接将外卖盒整个丢进了垃圾桶里。
秦言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劝他多吃。
于是,贺嘉时又自然而然地躺回沙发上,闭上眼睛,脑子里空空如也,他什么都不愿意想。
秦言蹲在他身前,看了他一会儿,问道,“要不今天睡我这里?”
贺嘉时顿时睁开眼,他看着秦言的脸,而后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固执地摇摇头。
有时候,贺嘉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仿佛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自己的父母当真不在乎他。
秦言有些难过,他摸摸贺嘉时的脸,说,“你,要是烦得慌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说话。”
贺嘉时笑笑,他长长叹了口气,坐起身,看着秦言,心中漾起隐隐的温暖,“嗯,给你打电话。”
秦言家与贺嘉时家离得不远,他没乘车,跑了半个小时,十点多钟回到了家。
当贺嘉时站在楼下对讲机前时,才想起自己不该回来的那么晚:此时李阿姨已经回家了,兴许父母也已经睡了。
贺嘉时硬着头皮按下门铃,隔了好几分钟,大门才被打开。
而后他乘电梯到了家门口,敲了好一阵子的门,他不敢太用力,也不敢催太急,只能低着头,在门外焦急而尴尬地等待着。
最后,门是姜岚开的,屋里的灯都熄灭了,只开了玄关处的一盏黄色的小灯。姜岚穿了一身淡紫色睡衣,头发披散下来,晦暗的光线下,看上去有点憔悴。
听李阿姨说,姜岚在医院里的工作很忙,整天要上手术,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她的表情明显有点不耐烦,“以后别回来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