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瑶有段时间经常做关于考试的噩梦,写不完、忘记带准考证、答题卡涂错了……每一桩、每一件他都梦见过。
但现实其实没有那么多戏剧性。他高考的时候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很顺利。放下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考不上北大清华了。这也不是很意外的事情,他考得上那两所学校才是小概率事件。
高考结束了,关于高考的梦却没有结束,刘怡瑶还是会时不时地梦见考试,就像今天这样。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决定下次去见心理医生的时候问一问。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刘怡瑶发现三楼已经开始改造了,那边多了很多工人。
有同事在调笑:“规划里有没有游泳池啊,我那个宿舍空调不太行,过几天热起来,还可以来泡一泡,凉快凉快!”
“什么凉快,我看你是想看泳装美女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能顺便泡到一个女朋友那当然是好了!咱们公司女同事真的太少了!”
“我发现我们这组人真的是奇怪,要么就是单身,要么孩子都有了,真是走极端。一遥,你说是吧?”
“……嗯。”
晚上下了班,大家说要去喝酒,刘怡瑶无可无不可,也跟着一起去了。
其他人在聊天,刘怡瑶一个人闷不做声地喝完了两瓶。
“一遥,别一个人喝闷酒啊,来一起玩色子!”
刘怡瑶不怎么会玩,输了很多把,又喝了几瓶,但还不到醉的程度。
第二天还要工作,大家也不敢喝到很晚,不到十点大家就散场了。姚工有点醉了,刘怡瑶打了个车,把他塞进后座,自己也坐了上去。司机时不时地从后视镜看一眼姚工,和刘怡瑶说:“吐了要另外收钱的。”
刘怡瑶点点头,然后姚工就哇地一声吐了,酸臭气一下冲过来。司机第一时间把车窗摇下来了,刘怡瑶连说不好意思。
“200。”
“好好好,我一会儿连着车费一起给。”
车子开到了宿舍楼楼下,刘怡瑶把姚工扶进电梯按了7楼,把他送到了732,敲了敲门,又敲了敲门,没有人开。
隔壁把门打开了。
“是刘工啊,姚工这是……?”
“他喝多了,我记得他在这边有间宿舍来着。”
“他换宿舍了……”
“诶?”
姚工忽然动了起来,起身去拍门:“老张!老张!开门!”
刘怡瑶一下全明白了——张工跳楼之后,这间宿舍就没有人住了。
“老张!你怎么还不来开门啊,呕、呕哇——”姚工又吐了一地。
姚工弄出的声音把宿舍里的人都引了出来,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儿。无数眼神聚焦在这,大家心知肚明,又不发一言。
刚才和刘怡瑶搭话的同事说:“107,他搬去一楼住了。”
“多谢,那地上……”
“我来吧,你先扶他下去。”
刘怡瑶重新把姚工扶进电梯,成功把他交接给107的一位同事。姚工不明白刘怡瑶为什么要走,紧抓着他的手说:“老张,没事的啊,哥认识个人,教育局的,改天给你介绍,没事的啊……”
姚工被人抓着肩膀往屋里拖时,还在口齿不清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以前嫌麻烦,一直没给你介绍……”
门被关上,刘怡瑶手上还沾着姚工刚才吐出来的东西,身上也散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他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刘怡瑶独自走过一楼的悠长的走廊,感应灯一盏盏亮起来又一盏盏灭掉。他到外面的花坛边抽烟,手一直在抖,抬眼看见七楼的灯光都还亮着,只有一个房间是黑的,像一只瞎掉的眼睛。
刘怡瑶有种预感,他像曾经的姚工一样,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上,只要做错一次选择,就会追悔莫及。
第16章 北京04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刘怡瑶问钟麒这周六有没有空。他拔完牙之后可以去找他,他有好多话想要对他说。发完消息才想起来,周六也是钟麒相亲的日子,他一下就说不出“我想你”这种话了。
抽血做化验,排了好久的队,刘怡瑶终于拿着单子进了诊室。
“你就是刘怡瑶?”
“嗯。”
“是个男生啊……”
不知道为什么刘怡瑶觉得医生的语气像是有点失望。
杨博生技术过硬,一次就把整颗牙都挖出来了。末了,又给刘怡瑶开了些消炎药。
“杨老师!”
“严琅来了啊。”
严琅应该是刚从诊室过来,手上拿着一沓文件,对杨博生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刘怡瑶:“我论文打出来了,您有空看一眼。”
刘怡瑶捂着脸,他的脸好像有点肿起来了。
“你还好吗?”
刘怡瑶摇摇头又点点头。
“张开我看看。”严琅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