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瑶左右无事,索性就靠边停了车,等严琅下来。
严琅把一整个包都给了刘怡瑶:“上次忘了和你说,我家里有吃的,除了胶带都没用上。书我看了,挺好看的,你还有下一册吗?”
刘怡瑶还挺惊讶:“你真看了?”
“嗯。”
“我还有一本,下次给你带。”
刘怡瑶接上:“我还以为你不会看这种书呢,你之前看的不都是……好吧,我不知道你在看什么。”
“科幻小说,在科学的基础上加上一点幻想。这本书里‘等价交换’的概念和‘物质守恒’其实也差不多,所以也可以把炼金术当成一种将物质在微观尺度上重新排列组合的手段。其实依靠现代科学,是完全可以实现‘炼金’的,比如用高速中子……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关系,我没有在认真听。”刘怡瑶说得很真诚,所以严琅不觉得对方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严琅:“你是要去哪里吗?”
“不知道,要一起逛逛吗?”刘怡瑶把书包重新给严琅:“要就背上包上来。”
刘怡瑶带着严琅沿着横阳支江一直往前骑。
苍南有很多小溪小河,而横阳支江是主河道。说是江,其实它看起来就是一条大一点的河,水面不过二三十米宽,平日里水流也平缓,水质还算干净。市政沿着江两岸修了高高的堤坝,种了些观赏性的植物,还在江边修了台阶,方便居民在江边洗衣服。夏天的傍晚,居民们常常从堤坝上下到江边散步。
严琅直觉刘怡瑶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因为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严琅还记得他们第一天见面,刘怡瑶就非常臭屁地说起自己考上了温州中学的事情。
刘怡瑶骑累了,从车上下来,说要找个地方坐坐。他随便在台阶上扫了一下就坐了下来,严琅和他并排坐着。
刘怡瑶:“我和你说过我考上温州中学了吧?”
严琅:……我就随便想想怎么还真说起这个话题了呢?
严琅:“嗯,说过了。很棒。”
刘怡瑶:“我爸昨天说新房子已经弄完了,就等搬过去了,之后我可能就会一直住在温州。”
严琅不是很懂:“我们现在不是就在温州吗?”
“我们说‘温州’特指市区,从这过去要一个多小时,比去福建都远。”
“那去市区有什么不好吗?”
刘怡瑶叹了一口气,像是要长篇大论。
“张猛和温大成不去。
“舅舅和外婆不去。
“我们这里很小,所有的街坊邻居都认识;门口的早餐店可能几十年前就在开了,我吃过我爸也吃过;我的老师也是我姐姐的老师;我知道哪条小巷子里有好玩的店……
“我当时其实没觉得我能考上温州中学,但是有机会总要试一试。我爸爸带我去温州考试,怕找不到地方错过时间,我们还提前一天去温州中学附近找了一个宾馆住。那个前台一直说温州话,爸爸说我们听不懂,她也不改口,我就拉着我爸出来换了一家店……”
刘怡瑶还讲了很多很多理由,看似细枝末节的、无足轻重的。
最后他说:“我没有过选择。他们做决定前为什么不问问我呢?我不怕辛苦,我愿意住校,可以每周坐大巴来回,我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严琅面对的最大的离别就是毕业,但那个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他并不担心会和那些玩得好的朋友走散,毕竟如果会走散,那就算不上好朋友了。他也从来没有试着强行要融入什么地方,他一开始来苍南只是为了求个清净,不是来生活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刘怡瑶,只能试着帮他找一些解决方案。
严琅:“你可以直接和父母谈一谈,”
“没有用,我知道的时候房子就已经买好了,总不能退吧。”
“张猛和温大成知道吗?”
刘怡瑶叹口气:“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呢。特别是温大成,我怕他哭出来,再把鼻涕抹我身上。”
刘怡瑶耸耸肩:“没所谓了,就这样吧。我也就和你说说。”
刘怡瑶捡了边上的一块小石片,打起了水漂,石片在水面上弹了两下之后沉了底。
严琅有心想要转移一些刘怡瑶的注意力:“好厉害。”
刘怡瑶站了起来:“这有什么,我还打过跳了5次的。”
刘怡瑶重新捡了一个石片丢了出去,不过这次一个水漂都没有起来就沉底了。
刘怡瑶:“一次失误而已。”
刘怡瑶又要去找新的石片。
严琅从他那边捡了两个,分了刘怡瑶一个:“教我。”
刘怡瑶:“看我的动作,重心放低,手腕用力,角度大概20°左右,甩出去——”
石头在水面上飞了三下,刘怡瑶吹了声口哨:“就是这样。”
严琅学着刘怡瑶的样子照做了,“咚”的一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