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我试过了……结果害死了更多无辜的人,结局也没能改变。”
一旁的花颜似乎也听出了什么,缓缓抬起破碎的脸,看向已人皆不识的青玉。
“非是我狠心,我是真的不确定,凡间跟天界哪一个更好,不如将它们留在凡间,或许对它们更好。”女神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不受控制地说着这些年压抑在心中的心结。
“我又岂不知慕千寒何其无辜,然而,原本该是慕如风一剑刺向我的,我不想那样对她,天族人让我接近她,成为她的朋友,又在最后告诉她,其实一直在害她的人是我,如此烂俗的话本,也不知是谁定的,我没有按那上面的来.做,本以为可以改变结局……是我太天真了……”
“你说的什么傻话……我从没有怪过你……”慕如风唇色苍白,却仍强撑着跟青玉说话。
“不怪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记得清楚着呢,不然你为何只字不提过去的事?”
慕如风实在很累,终于不再辩解安慰,一时冲动实话脱口而出:“你说呢!我当初那么相信你!换你你不气吗?”
“……”这下倒让青玉回过点神了,对哦,这会儿好像是一百年后了,她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功成身退了。
想到这,青玉看着自己那只不争气的手,啪地一下反手给了自己一大耳刮子:她在干嘛?是想晚节不保吗去毁那破石头?
然后满脸讨好地对慕如风说:“好险啊,差点重Cao旧业了……真的感谢魔君出手相助!”
慕如风这下更气了,别过头再不看青玉。
花颜已经不气了,如她所言,她的亲主子事到如今也还是不在意自己。
生气有用吗?极端的愤怒只会伤人伤己……她看向怀中,红颜转瞬化为枯骨,这又说得出是谁的错呢?不,是全错了,全错了,她活下来,心怀怨恨,遇到李婉,看到这世间的丑陋……都是错!!!
慕千寒倒还真未必的最惨的那个,或许最惨的是活下来的自己吧!
这么想着,花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缺口,当初的她多么在意这张脸啊,那时离神殿中,梨花终年飘荡,那时的青玉最喜欢靠在梨树下喝一壶梨花白,她不懂主子这般貌美,却为何总是闭门不出,只知道闷头喝酒,每次青玉都只是清淡一笑,然后从树底下又挖出一壶新的梨花白,递给她,说,什么时候她知道酒好喝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同样的话,那个少年郎也yin过:“但愿长醉不复醒”、“今朝有酒今朝醉”……
可她从来没觉得酒好喝过,因为她喝酒的时候,没有可以想念的人。
离花镜照尽世间所有离缘,却唯独照不见自己。
“我没有模样,照出什么人,我就是什么样。”花颜抱着李婉的尸骨,自顾自诉说起来,“最开始,我喜欢照各大天神和神器,好像这样自己就能变得厉害起来,后来我喜欢照那些仙子,喜欢饶主子给我在镜框上缠各式各样的彩绸,想象自己也穿红着绿、涂脂抹粉,我最希望主子用我来描眉画眼、搔首弄姿……”
青玉:“你又乱用成语……”
花颜“噗嗤”一下笑了,笑着笑着却又想哭起来,含泪娇嗔:“谁让离神殿只有满殿的离缘册,连本正经的书也没有……我为镜,拭尘却不为梳妆;阿籍为册,开卷却不为启蒙;朱笔为笔,挥毫却不为作赋,为的却是观离缘、录离缘、书离缘,实是可笑!”
“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就活该被做成扇坠子?或是嵌个戒指、打套耳环,材料够的话再镶个发冠,跟边上的珍珠玳瑁大眼瞪小眼呗!”
顾少白:“……”摸了摸自己的白玉冠……
恰好被青玉看见了:“放心,那就是个凡玉,非是我族亲。”
顾少白悻悻垂手,又碰到了嵌满珠玉的佩剑。
“…………”
青玉:“……无妨,凡玉的族亲。”
转眼用尽好容易恢复的一丝灵力一拢脚边,化作两颗珍珠落于掌心:“天下梳妆的镜子千千万,能显离缘的却只有你一面。”
青玉说着,一挥手,两颗珍珠便点缀在花颜双耳处,倏地隐去了。
与此同时,李婉的遗骸瞬间化为齑粉,烟消云散了。
“你若为镜,她便是你镜边珠玉,你若为人,她则化作耳边两点,怎么都是不孤单了……”
花颜看着空空如也的怀中,心中大悲,正要哭出泪来,却被青玉制止了:“切记不可轻易落泪,方才我不曾言,你若为长慕,她则是你那两汪秋泓,你要是哭了,伤的可是她。”
花颜遂止住眼泪,不敢再泣,只啜泣地问青玉:“婉儿以后都会这么陪着我吗?”
“我用的可是真身之上一点玉屑包着她,你主子我虽不才,好歹当初也是被选上补了天的……”
花颜终于,跪倒在地,真心实意地喊上一句:“主子……”
青玉拉她起来,替她擦了半天眼泪,花颜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有一块,正插在魔君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