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怎么有这样的事情。”
“你进来的晚,自然不知道。”
“那,皇上也不怪他?”
“切!就算皇上不怪,旁人也不会答应。反正那一次韩大人对皇上大不敬,郎官李当户教训了他,皇上对李当户大加赞赏呢。”
“活该呀。谁让他得了宠就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闲情逸致,嚼嚼舌头,道道是非,全不当回事。韩说暗自皱眉,自从进宫后,这种终日不绝的琐碎闲言就如同苍蝇一般,绕在耳边嗡嗡,让人厌烦不已。
一片纷乱,刘彻在呼唤近卫军。韩说看着他们急速跑过,领头的那人他认得,正是那天把自己和母亲接到宫中的人。卫青,当今天子宠姬卫子夫的弟弟,和自己相似的身份,可为什么自己和母亲得畏缩在深殿中,而他却能带着武士站在朝堂上?因为他的是能名正言顺受宠的姐姐,而自己的是千夫所指的哥哥?
韩说发现人都往一个方向聚集,卫青和武士们正是往那里去的。那个方向通往未央宫的露台。上去过一次,还不知好歹地往下望。地面是如此地遥远,他至今还记得那种眩晕的感觉。
不过,韩说想自己还是赶快离开找地方把袖子里的赃物藏掉吧。皇上不会真的把哥哥怎么样的。每个人都说:这不过又是在胡闹而已。
他背过身,赶紧走。
一步,两步,三步……第十步,在右脚正要落下的瞬间,身后却突然爆发出无数尖叫,很高,很利,重叠在一起的,像箭一样刺进韩说的耳朵里。
韩说怔在原地,缓缓转身。袖子里的刀子掉出来,叮当落在地面的石板上。
人群涌动着,像被投进石子的水面般一波一波向外散开。
正在偏殿里午睡的曹襄愤怒地睁眼,不耐地大吼:“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吼过以后,曹襄把被子往头上一盖,又钻下去睡了。真是,皇宫里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嘈杂了?待会和外祖母王太后说说,得好好整治整治宫殿里的秩序才是……不过,和太后说真的会有有用吗?如果有用,韩嫣又怎会至今在宫里放肆?
曹襄不知道,死死抱住刘彻的卫青看见那雪白的身影从露台上飞身而出,如同飞鸟破笼。
曹襄不知道,韩说看见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见在人群的中央、大汉天子跌跌撞撞地扑到露台脚下……
烟花已逝,青岚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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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跪坐着,背对着卫青,卫青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远远望见刘彻身前榻上的人。
经过御医整理,本已破碎的韩嫣此时平静地闭着双眼,双手安祥地叠合胸前,洁白的丝绸衣裳下,胸口平伏如冰。
整个朝廷没有人会为了皇帝一个弄臣的死而真心伤悲,除了刘彻自己。
刘彻不知道自己在流泪,天子怎可在臣子面前哭泣?卫青却分明看见,在严谨教养的光鲜外衣下,在天子帝王的宝象庄严中,一头悲伤的丧家犬正在对月哭嚎。
王太后来了。
“这下你满意了吧?”刘彻指着母亲的鼻子,又哭又笑,“你不就是希望他死吗?这下可遂了你的心意了吧!”
王太后静静地看着失态的刘彻,一个茶盏被迎面丢来,抬袖子挡了,于是砸在袖子上,她也只是微微皱眉,不发一言。
“子嗣!子嗣!朕一辈子都不要孩子了!你就等着断子绝孙吧!”哗啷一声,又是一个茶壶被砸在地上。
“不要孩子,好听。”王太后一脸漠然,“卫子夫的肚子怎么大起来了?后宫那一帮子美姬秀童是哪里来的?总不会天上掉下来的吧。”
刘彻仿佛当头挨了一棒,怔在原地。王太后拂袖而去,刘彻颓然坐倒。
卫青刚松了口气,忽然背上一毛,抬眼就见刘彻紧盯着自己。
“是你们……”刘彻向卫青一步步走来,“都是你们!如果你们不存在就好了!”
随着他的逼近,卫青的心猛往下沉,暗自皱眉:太后刚才的话厉害啊,刘彻虽然似乎在自问过失,其实恐怕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而是不断在心中为自己开脱,自欺欺人;现在的刘彻完全承受不起太后这样的指责,失控之下把大家都杀掉,卫青也不会觉得奇怪;虽说是十条二十条的人命,但只是些他人眼中的区区妾妇与佞幸,死了恐怕也只会让人拍手称快。
卫青伏在地上,急忙道:“皇上,韩大人在天上看着呢。”他死倒不怕,但死在一个拼命为自己的罪恶找借口的疯子手中,却不值得。
刘彻果然停下。卫青又道:“上次皇上问臣,皇上错了没。今天臣的回答依旧是:皇上没有错。皇上做的是一般人都会做的事。便是民间的匹夫匹妇,也是三妻四妾、前呼后拥,更何况天子。大家也都没有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子服侍皇上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何错之有。”
“那他为什么要跳?!”刘彻急吼。
卫青答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