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霁没听见她关卧室门的声音,就听见她好像在打电话:“我是801在住的老师,一楼有一个形迹可疑的女性,你们是怎么让她进来?!”
“安保就是这样做的吗?”
“不要找借口,如果你们都是这样不作为的话,我会向学校和物业投诉你们的。”
是孟晚霁从未听过的疾言厉色。
她手紧攥着门把,心绪很乱。
她大概能猜到那个人是和昨天的事有关的人,否则盛槿书不会那样警觉。
她再次生出盛槿书兴许真的对她有特别的怀疑,可很快又清醒,这也许只是她体贴和善的惯性使然。
她坐回书桌前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槿书敲她门。
她打开门,盛槿书站在门口,盛装打扮。
她提醒她:“我外祖母生日,我去给她祝寿,今晚应该不回来了。物业说最近外面不安定,晚上你如果有听到奇怪的敲门声,最好别应。”
像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
孟晚霁眼睫颤了颤,装作一无所知:“嗯。”
盛槿书像是想说什么,终是没说,转身出门。
她走后很久,孟晚霁依旧坐在书桌前。
课件一张都做不出来,敲门声也没再出现。只是,她收到了数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他自称是她弟弟,骂她那样对诚心去认亲的母亲和大姐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他讥诮她:“你以为你傍的孟家人就是真心对你的吗?你知道人家把你当成一条癞皮狗吗?你以为要不是孟家给的消息,我们怎么找到你的?”
孟晚霁把这条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很久。
没有回消息,她把短信删了,号码拉黑了。
脊背慢慢地弯了下去。
*
九点钟,祝家大宅里宾客散尽,外祖母、舅舅舅妈们都留盛槿书在祝家休息一晚,表妹也缠着说好多年没有和她闺房夜聊了。
盛槿书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改天吧。”
她揉表妹婴儿肥的脸,抱住外祖母晃了晃,撒娇:“等周末有时间了,我一定再过来陪外婆好好说说话,外婆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外祖母被她撒娇得心都化了。小女儿去得早,就留这么一个独苗苗给他们,他们疼她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和她计较。
她轻拍她的背,慈爱地说:“好好好,外婆等你,走,外婆送你出去。”
盛槿书推辞:“不要啦,外面风大,我自己出去就好。”
老人家执意要陪她再走走,说是消消食,盛槿书盛情难却,只好允了。
她搀着老太太走在前面,舅舅舅妈们跟在后面。老太太突然凑近了打探:“我们小槿是不是有情况啦?”
盛槿书愣了一下,说:“外婆你想什么呢,没有啦。”
老太太将信将疑:“是吗?外婆看你这次回来,瞅着比以前有生气多了。”
盛槿书好笑:“外婆你什么意思嘛,我以前难道是死气沉沉的?”
她扮了个鬼脸,老人家立刻被她逗得开怀,认错说:“没有没有,是外婆老了,眼神不好。”
但是,临上车前,老太太还是不相信地叮嘱了句:“哪天真的有情况了,一定要带来给外婆看看啊。”
盛槿书无奈地笑了声,应:“好啦。”
她挥挥手,与大家告了别,上车驶出祝家。
九点半,她回到宁外教师宿舍楼。
保安看见她就和她保证,说那个人赶出去以后,晚上再没有任何生面孔出现过了。
盛槿书稍稍安下心。
她做好孟晚霁已经休息了的准备。没想到推开门,一片昏暗中,她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在她脑海里跑了一整晚的女人。
没有星也没有月,孟晚霁倚靠在阳台的栏杆前出神,萧索的秋风撩起她身后垂落的乌发,把她指间的烟,吹得悠远、淡薄。
盛槿书心脏震了一下。
孟晚霁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回来,回过身看见她,愣住了。
盛槿书眼底浮现柔色。
她没有发声,没有换鞋,反手推上门,一步一步朝着孟晚霁走近。
孟晚霁没说话,也没有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盛槿书靠到了她身旁的栏杆上,噙着笑问:“你猜学生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
孟晚霁眸动了动,声音微哑:“你想说什么?”
盛槿书从她放在栏杆上的烟盒里倒出一支烟,红唇勾起,靠近了,轻轻说:“我想说……”
“你抽烟的样子,好美啊。”
她盯着她,把烟咬在唇齿间,眼波潋滟,是要借火的姿态。
孟晚霁喉咙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忽然不想考虑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是认真还是游戏。
她只想吻她。
抱她。
让她填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