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章程行事,现在的正确流程应该是联系夜蛾正道,再由夜蛾正道联系上层,上层和有关部门沟通,关停这趟航班。这样一套流程下来,估计可以直接联系殡仪馆接一单大生意了。
事急从权,夏油杰的方案虽然简单粗暴,事后要补的检查、报告也不会少,但确实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案。
“不愧是杰。”五条悟一推墨镜,跃跃欲试:“来大干一场吧!”
现实的空间一片片碎裂,从中涌出灰暗的诅咒气息,丑陋的怪物在其中蠕动。
“哎——是生面孔。杰最近自己收服的吗?”
夏油杰没理把咒灵称作“生面孔”的五条悟。
悟说飞机会坠毁,那么让飞机提前出现显而易见的问题,机场就会彻底检修飞机。无法起飞,检修飞机。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去吧,破坏飞机油箱。夏油杰默念指令。
表面上夏油杰保持和五条悟闲聊的姿态,混入互相交谈的候机厅旅客中。
一个戴黑色圆框眼镜的外国青年五条悟和夏油杰走来,他看起来有些像哈利波特,套了件宽大的袍子。
五条悟扫了眼外国青年,没有咒力,是普通人。
外国青年有些局促地压低帽檐,自我介绍道:“打扰了,我是威廉达恩顿。请随意称呼。”
叫威廉的青年看起来非常内向,与陌生人搭讪,逼得他眼睛发红,透出泪光。威廉自暴自弃地闭眼,喊到:“抱歉,请问能教我一些讨好爱人的技巧吗?”
五条悟吹了声口哨,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发展。
夏油杰扶额:“我们看起来像关系亲密的情侣吗?”
威廉发现自己误会了,尴尬到要哭出来,他讪讪:“对不起。我……请你们吃饭赔罪。”
“算了。我能帮你什么吗?”夏油杰说。他并不介意听听外国青年的烦恼,和人搭话能很好的掩饰他和五条悟暗中的行动。
“都怪我……我太蠢了。”威廉陷入自厌情绪,绝口不提烦恼,继续邀请道:“请务必让我请你们吃饭赔罪。”威廉似乎觉得细长眼睛的青年气质温和,意外强硬地去拉夏油杰。
五条悟抢先一步拉住威廉,借力站起来,看起来像是不愿分享所有物的孩子,他玩味地笑着:“别急嘛,无功不受禄。”
威廉额角冒汗,小声道:“抱歉。”
夏油杰直觉威廉不对劲,悟大概也察觉到了,刚才的作态是也为了提醒他。他无所谓继续被误会为情侣,配合着五条悟的演出,起身开口道:“悟,随他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想问什么?”
威廉暗暗松了口气:“太好了,你们愿意接受我的歉意。”他意识到必须说清楚来意,边走向餐厅边解释说:“其实,我和爱人吵架了。偏偏是马上要登机的时候,他抛下我走了。”
夏油杰随口附和两句,心中并未当真。
在五条悟的预知中,并没有发生情侣吵架影响登机的事。这个威廉在夏油杰放出咒灵破坏飞机的微妙时刻来搭话,虽然是个无咒力猴子,却隐隐透出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候机厅的广播开始播报航班取消的通知,温柔的广播女声反复道歉,无法抚平候机厅人群躁动的情绪。
夏油杰冷眼看着此起彼伏的人群。
因为一无所知,他们不会为幸存而心怀感激。
他们只顾着为抱怨造成妨碍的人。
在群体中,个人的谦逊、自制会轻易被群体的放纵瓦解。
周围的人都在抱怨。所以抱怨是正确的。
为什么要忍耐呢?我们才是正义的。
“为什么不早说?!”“没有补偿方案吗?”“麻烦死了。”
“非常抱歉为您的行程带来不便。”道歉的广播音还在反复。
预先准备好可以反复播放的道歉,毫无意义的抱怨。同样的场景每时每刻都在到处上演。
比起强者保护弱者的口号,像这样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试探规则的底线,这才是社会运行的真实面貌。
咒术师的工作就是为由此诞生的恶果搏命。
就像为天内理子的死而欢呼的人群一样,猴子这种东西,在哪里都是这般短见、愚蠢、自负。
夏油杰感觉手上传来刺痛,五条悟似乎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由自主攥紧他的手。
“没关系。”夏油杰平静地说:“我只是想救他们罢了。”
五条悟不赞同地看着夏油杰:“不需要忍耐哦,我也不喜欢。”
夏油杰笑着摇头:“没有忍耐。”
理智上这的确是值得自嘲的场面,他的心却将这些作为正义的伙伴的代价,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命运的齿轮不堪重负地开始发出吱哟吱哟的悲鸣,与威廉的喘息声混合起来。
威廉看起来比口头抱怨的人群更难以接受航班取消,他瞳孔紧缩:“取消了?”整个人抽搐般地喘息:“取、消、了……”威廉一字一顿地咀嚼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