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沉鱼,纪沉鱼你醒一醒。”不管她怎么推,纪沉鱼都只是难受地闷哼,呢喃着:“贺言舒,贺言舒。”
“言舒哥哥。”李晓月像是明白了点什么,拿过纪沉鱼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了锁,就看到那发了大半夜的短信。
她焦急地给贺言舒拨过去,对方却总是不接。
就当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电话接通,接着,她便听到了久违的声音:“纪沉鱼,你到底想干什么?”
却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柔、和善的大哥哥的声音,说话的男人语调冰冷没有起伏,藏着忍耐已久的愠怒。
“贺,言舒哥哥。”她张了张嘴,终于喊出声,“我是李晓月,纪沉鱼现在发烧了,所以我给你打电话。”
对面沉默了几秒,尽量放松道:“是小月啊。你好,很久没见了。”
“你好......”不知道为什么,李晓月觉得贺言舒给人的感觉有点冰冷。
她以为贺言舒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言舒哥哥,纪沉鱼发烧了。”
“他发烧,不用联系我。”贺言舒指出这个不合理的事实。
李晓月也愣了——也是啊,贺言舒隔得那么远,纪沉鱼发烧送诊所就行,给他打电话有什么用呢?
可是,可是她就是觉得该通知贺言舒一下,纪沉鱼生病了他应该第一个知道啊,他不是最在意他了吗?
纪沉鱼这趟来,真的颠覆了她很多认知——为什么小时候确定的事,才过了几年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言舒哥哥,你和纪沉鱼吵架了吗?他为什么会给你发那些消息,你,你......”她的脑子一团乱麻,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她内心的想法。
“晓月,我和他结束了,麻烦你把他送去治疗。如果他闹脾气,就想点办法,让他安静下来,听医生的话。”
“言舒哥哥,你明明也很关心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吗,这些天他为了你们的项目,走了许多山路,脚都磨出泡了,还被人从屋里赶出去。你都不想来看看他吗?”
贺言舒垂眸,没回答,只道:“等他状况稳定,告诉他别再给我发消息了,如果他还这样,我会考虑更换手机号码。”
说完,便挂了电话。
李晓月转头看向昏迷不醒的纪沉鱼,满脸愁容。
另一边,贺言舒盯着回收站里躺着的几十条消息,目光凝滞。这是他昨晚拖进去的,却一直都没有彻底清空。
他每一条,都看过了,发过来的当下就看了,却没有回复。
不回复,不是享受报复的快感,事实上他并不恨纪沉鱼,也不喜欢反击报复这类事。
折磨纪沉鱼并不会让他高兴。纪沉鱼好他不会愤怒,纪沉鱼坏他也不会幸灾乐祸。
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纪沉鱼去了小凉村,他内心很复杂。因为他知道,纪沉鱼去吃这些本不必要的苦,彻头彻尾都是为了他。
他感觉很被动,像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绳网网住,透不过气。
虽然他主张磨合,但那是基于不改变感情双方本性的情况下适当地作出改变,不期望委屈任何一方。
纪沉鱼压抑自己的性子去做这些事情,比他缠着自己撒泼更让贺言舒觉得难受。
纪沉鱼本来不是这样的人,他娇生惯养、无法无天,饭菜端到面前是理所当然,对人吆五喝六也是理所当然,怎么可能喜欢去乡下受苦。
纪沉鱼是在迎和他,在尝试讨好他,这一事实在贺言舒眼里没有丝毫的必要。
纪沉鱼吵闹,至少还是平等地在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当作不可调和的矛盾看待就好,可纪沉鱼如今这副样子,却让他很迷茫。
他最怕纪沉鱼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卑微又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满意。
他从来没有要求过纪沉鱼这样,这感觉像他不出于本意做了过分的事,心里很有负担。
他就知道自己不能碰感情这种东西,他理想的状态是理智的、冷静的,两个人即使在一起也还保证着自己人格的独立性,可纪沉鱼非要绑着他,让他负罪、让他心痛。
纪沉鱼,为什么你总能让我的心情那么沉重?
陈渭阳从书房出来,看到贺言舒在门口发呆,他以为贺言舒是等他等得累了,忙走过去轻揽着他,安慰:
“不好意思啊言舒,太久没和我妈通话了,没留神就聊得久了些。”
贺言舒怔怔地抬头,半天才找到焦距,微笑道:“哦,没事,你们母子见不了面,彼此想念很正常。”
“我就知道你善解人意,能够体谅。”陈渭阳把他拉到沙发边,轻声细语,“我妈心脏不太好,我俩的事,我打算找机会和她慢慢说。你也知道,她那方面比较老古董,之前还在你面前闹过笑话。”
“总之,等我和她说通了,我就叫她和你视频,等她能够接受你,我再带你回去见她,你觉得怎么样?”陈渭阳说完这些,看向贺言舒,发现他又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