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突然转过身来,看向唐斜安,笑了。
那一刻。
唐斜安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一眼。
就万年。
没有继续理会唐斜安,周扬头又扭回去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也跑到鱼缸前头兴致勃勃地看鱼。
周扬的恶趣味被唤醒了,周扬隔着缸,对着对面的小姑娘做了个鬼脸,脸拉的特长,舌头抻的奇长,白眼翻着。
隔着一个缸,鱼和水把周扬的脸扭曲的更加历害。
小姑娘呆了一下,小脸一皱"哇————"地哭出来了。
抽抽噎噎地跑到大人身边,拉着妈妈的手:"妈妈——辣个咯咯好可怕!"
小姑娘她妈往鱼缸那一瞅,没人。
哄了小姑娘几句,就做罢了。
角落里,唐斜安拉着周扬,他们贴的很近。
近到呼吸都交缠。
像天鹅在交颈。
☆、《风流》播了
"放开我啦。″周扬提醒唐斜安。
唐斜安失神了一下,手中的检查单散落在地。
白色的检查单纷纷扬扬。
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
两个人只能蹲下身去捡检查单。
收拾好了一切之后,周扬跟着唐斜安去了科室。
专家号医生架着个黑框眼镜严肃认真的看着检查单,唐斜安在旁边儿看着专家号医生,满脸的忧心忡忡。
周扬很自在。
像是每一个家长带着小孩一样,家长在那里担心,却并不妨碍小孩儿在那里快乐。
周扬左顾右盼,哪怕还生着病。
唐斜安满面忧心,像个当妈的觉得自个儿小孩怕不是得了什么要嗝屁的大病。
就很普遍。
医生一皱眉:“没什么并发症,发烧,就只有发烧。你们检查的钱花冤枉了。这病在社区小诊所打个几天吊瓶就中了,不必来医院的。”
"不冤枉不冤枉,得了病就是要好好检查一下的,就当花钱买个安心了。"唐斜安坐着松了囗气,对医生说。
周扬听到这话,神情恍惚了一下。
低下头,没再左顾右盼了。
后来唐斜安坚持让周扬在医院打吊瓶,给周扬开了个病房,让周扬住着。
并且他在旁陪护。
开了个VIP病房,周扬一个人一间房,吊瓶慢悠悠地打着,周扬抱怨病房里不仅没有Wⅰfe而且还没有鱼。
唐斜安:“你就该老老实实地养着,别想着上网也别想着玩,睡吧,我看着你。”
周扬更恍惚了。
他想起了上辈子一些事。
他很小就是童星了,拍电影电视剧,红的很,小小年纪,地位相当于一线的明星了,所有人都认识他,于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失去自由了。
爸妈很爱他,想法设法扶持他的"事业"。
一个五岁的孩子,拍戏拍的很辛苦,生病了,妈妈说没有关系。
发烧了,妈妈说再坚持一下。
最后烧的不省人事了,妈妈才把他送到医院,在妈妈的照料下,好不容易烧退了。
刚睁开眼睛。
妈妈说:"阿玉啊,醒了呀,明天我们要继续拍戏哦,今天继续背台词吧,来,跟着妈妈念:小白兔呀白又白……"
他拒绝过,他不想工作,不想背台词,可拒绝会引来妈妈的伤心欲绝,妈妈会说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最终他懵懵懂懂的明白了:妈妈爱的可能不是他,而是会背台词会演戏的他。
于是他那么虚弱,却又认认真真的念起了台词:"小白兔呀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蹦蹦跳呀嘣嘣跳……”
后来他长大了才知道。
原来不是所有的小孩子每天都要工作十几个小时的。
病房里很安静。
唐斜安坐下了,摊了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在看。
没有工作,没有助理,没有经纪人,没有拍不完的戏,没有接不完的广告,代言,没有出不完的活动。
周扬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安静。
他的世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风吹的很轻,阳光暖洋洋的,书页翻起,蜷缩的手被点滴滴的冰冰凉凉的,一个人在他身侧静静的呼吸。
周扬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
点滴打完了,周扬还在睡。
唐斜安给他掖了掖被子。没有叫醒他。
睡在陪护的床上,唐斜安关上了灯。
一室寂静。
清冷的月光打在病房的瓷砖上。
窗子外头,路灯还没睡。
万家还灯火。
窗子里头,两个年轻人,睡的很沉。
在这个美丽的春天里。
深夜。
剧组剪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