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明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很想立即写一封信骂过去。
李熹等众臣议论了片刻,才淡淡开口:“诸位爱卿不妨各抒己见。”
话音甫落,大殿中众臣的低声议论立即停下,皇帝开了口,反倒没有一个人说话了。
殿中沉寂半晌,兵部梁侍郎起身道:“启禀陛下,安撒水军强悍,这些年海战未有败绩。我大虞虽有战船,有巨鲲,却还是差了人家一截。大虞到底是陆军强大,水军建立至今,经历过的大战也就那么一两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打海寇,根本没多少对战经验。如今安撒都把战船带到东海来了……还请陛下三思啊。”
步六孤辰眉头一皱,也站起身来:“安撒水军强悍,我大虞未必不能胜,臣以为绝不可妥协。”
梁侍郎看他一眼:“未必不能胜?说得轻巧!若是败了呢?”
李长明冷笑道:“我看安撒就没安好心,当初瀛洲那些战船哪里来的?图纸是我们的人泄露了,可天晶矿呢?北境西域各国都没有把东西卖给瀛洲过,他们到底哪里来的天晶矿造船?北境西域各国臣服于我大虞,哪里敢把天晶矿轻易卖给别人。这批来路不明的天晶矿石,难道就不可能是安撒卖给瀛洲的么?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安分,早晚都要与我大虞有一战,此时避战毫无用处。”
兵部尚书本一语不发,此时听他这样说,有些急了:“殿下难道想直接跟安撒打吗?”
李长明不冷不热地道:“有何不可?”
兵部尚书道:“大虞去年立陇右道大行台,出兵西域,已经消耗太多!大战方过,此时又与安撒这样的强敌开战……殿下当打仗什么也不用花费的么!”
李长明被这略带指责的言语噎地一愣。
是啊,出征西域消耗不少。本以为归附各国把税一交,能够缓缓。可偏偏去年冬天大雪,把西域那块地埋得什么都不剩。皇帝只能是下令免除灾区赋税,税没收上多少来,反倒还要赈灾。
这时候还要花钱去打仗,不就是雪上加霜吗?
户部尚书面色严肃:“国库亏空,实在不宜再兴战事。安撒愿意把紫烟收入的一半都作为关税上交大虞,不如就随了安撒的意……臣算过,照他们现在贩卖紫烟的量,一年下来一千多万贯钱都是有的。臣以为,安撒国这笔钱款,能解大虞诸事之困啊。”
一千多万,大虞每年从百姓身上收的税也就只是这的两倍。得到那么大的利益,只需要允许安撒人在大虞售卖紫烟,这看起来是多划算的一笔买卖。
众臣面上微微变色,开始有些认同户部尚书之言。
御座上的天子扫视诸臣,问道:“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么?”
没有人答话,可这气氛像是默认。
李长明急道:“多这些钱又有什么用处?国库银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今已是足够,多出那些来做什么去?”
户部尚书道:“殿下,不说别的,光是军学研制武器,去年就多花了两百万,好些事都给您让步了。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你……”李长明一时语塞。
他的确花了不少钱,这时候还真是无法反驳。
步六孤辰无奈地叹口气,也没有开口帮他说什么。
吴士忠道:“殿下所言,也不是不无道理,只是紫烟一物是否真如殿下所言的那么可怕,尚未有定论。而且去年军费花销实在太大,即便此物真是五石散,一年两年的也成不了气候,不如暂时准许安撒售卖个几年,免得安撒真的领兵来犯。到时候钱收上来了,再查禁也不迟。”
李长明苦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坐了回去。
此时忽地有人站起身来,朗声道:“启禀陛下。”
众人朝那声音来处看去,那人坐得靠后,职位在这群臣之间算不上高,却把众人都惊了一惊。
站起来的这人,竟是从未在朝会之上说过任何话语的鸿胪寺少卿阿史德塔吉。
一个侥幸得了封赏的乌环人质,在大虞根本说不上什么话,此刻竟也站起来发言了?
李长明也是讶然,就听李熹道:“爱卿请讲。”
塔吉恭恭敬敬向前走了两步,道:“陛下,臣生于草原,长于乌环,这三十年间去过西境各地。臣自认对西境和安撒的了解,比殿上各位大人要清楚得多。臣只想将亲眼所见之事讲与陛下和各位大人听。”
他顿了顿,理清思绪,开始缓缓道:“莫加本为西域商道上一小国,族人大多经商,在安撒和大虞之间往返,赚取其中差价,一度国民富足,繁荣无比。三十多年前,安撒人的紫烟开始在莫加传开,商人说这是能与神明沟通的圣药,能让人无比愉悦,而绝口不提此物害处。一时之间,莫加人以服食紫烟为风尚。仅仅过了两三年,莫加服食过紫烟之人十之五六,不少人因此患上怪病。”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下去:“而后莫加国开始查禁紫烟,可这种东西的滋味一旦尝过,就极有可能成瘾。商人只知集利,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紫烟获利颇丰,仍有无数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