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子在, 总不能就这样开始打情骂俏。
塔吉长舒一口气, 李辞月只感觉自己是被无视了,她明明是在诉苦, 怎么皇叔父在意的却是前半句?
于是她有些气呼呼地强调一遍:“皇叔父,我是在跟你告状!老师欺负我, 说我要是哭他就吃掉我!”
李长明瞥塔吉一眼。
塔吉轻咳一声:“不敢了。”
李长明笑道:“塔吉不会吃你的。不过小公主的确要少哭, 脸哭花了可就不漂亮了。”
“嗯。”李辞月点点头,开心地笑了起来,“大妖怪还是听皇叔父的话。”
说完她吓得捂起了嘴巴, 她又不小心叫老师大妖怪了!
李长明微微肃起神色:“叫老师,不要叫大妖怪。”
李辞月连连点头:“嗯!”
这时一个内侍匆匆赶来, 见了李长明直接一拜, 道:“见过魏王殿下、公主殿下。魏王殿下,陛下召您前去御书房商议瀛洲使团之事。”
“好, 我这就过去。”李长明点点头,对两人道, “那我先走了,你们继续练。”
“好!皇叔父再见!”李辞月满眼崇敬地道,“皇叔父真厉害, 那些瀛洲人可不敢再对我们不敬了。听说他们还想派使者来玉京学汉文呢。”
“学汉文?”李长明笑了,“想学可以啊,得交拜师礼的吧?”
“唔……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李辞月皱起了眉毛,“不过皇叔父说的很对,他们是应该给我们交拜师礼。”
李长明道:“皇叔父等会儿就去跟你父皇说,我大虞威服万邦,可是名师,这拜师礼得多交点。”
他抬起头时,塔吉道:“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宫去吧?”
李长明弯眸:“嗯,等我。”
皇城另一端,太后宫中传出一声瓷器碎裂的暴响。
正在门口准备进去送茶点的宫女吓得差点把茶洒了,定了定神,快步进去端茶倒水,然后赶紧退出来。
太后娘娘又发怒了,这是最近很常见的事,但是宫女们还是无法做到视若无睹,不被惊吓到。
吴太后竭力平息着自己的怒气:“怎么可能?就没有办法了吗?战船图纸外泄,怎么会查到王珲头上?”
相比她的暴怒,吴彰却要平静许多:“太后娘娘息怒……”
与瀛洲的一战,李长明得知倭人战船与大虞新制战船相似,用的还是天晶矿石,立即就派人将之报往京城。皇帝当即下令严查,从玉京到东南水军各部,一一查了过去。原本没有人抱希望能查出什么来,觉得这事会雷声大雨点小地过去。可偏偏在前几日,这个大案查到了吴士忠的门生闵州总管王珲头上。
当年吴彰还在东南领军时,没少得王珲照拂。奈何现在王家人哭爹喊娘跑来求他,他却是有心无力。
泄露图纸倒罢了,还能做做文章,一时不慎被倭人细作偷走图纸,命应该还能保住。
可是皇帝动作奇快,已经让人从王珲府上搜出了一屋子来历不明的金银财帛,这还能救吗?这不只是泄露图纸那么简单了,是通敌了啊。
这案子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必定会掀起一场大风暴。能跟吴家扯上点关系的事,皇帝是不会错过的。
太后咬牙:“息什么怒?皇帝必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能牵连多少就牵连多少,我们在外能仰仗的就是东南军,以前他不动我们,就是忌惮东南军。我们要是没了东南的兵力,他还会放过我们么!”
“娘娘……王珲已经是保不住了,我们明哲保身,不要让皇帝有机会把事牵扯到吴家身上才是要紧的。”吴彰安抚道。
太后颓然坐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想想自己再如何发怒也是无济于事,便没有再开口。
“这些年……我们明明不曾停歇过,为什么却越来越无力了……”太后眸中生出几分茫然,“任凭我们如何打压,他还是一点点寻回了他的爪牙……兄长也老了,难道我们真就要这样被逼上绝路么……”
“娘娘,如今已不是从前,我们最好是暂且蛰伏。”吴彰劝慰道,“安守臣子本分,皇帝自然也不会多为难我们。”
太后冷哼一声:“说得轻巧,一旦我们失势,他说杀就杀了,哪里还能自保!”
吴彰徐徐道:“娘娘,无论皇帝私下里多么厌恶吴家,您还是他的嫡母,他不能不孝。只要我们不留错漏,他又怎能轻易刑杀?皇帝身子弱,不会有几年可活了。他最大的儿子都还在学说话,没有一个能亲政的储君,他就算把路铺得再好,又能有什么用?”
太后似乎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吴彰一声苦笑打断:“娘娘……说句不好听的,皇帝都已经不屑与我们斗了。他这些年在筹备着对外用兵,陇右道大行台建起来,我们是一句话都说不上……他要开疆拓土,早把目光放在了别处……他早就不看我们了,我们真的是他的对手么?”
早就不是了,他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失去了做李熹对手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