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倏然间,他看到闻越漫不经心地靠窗支颐,目光落在了人群背后的桌面。
说来也巧,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非常便利,旁边就是放香槟的桌子,随手就可以取用。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他们身边围绕着恒野集团,还有来自各家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时,不过是刚刚短短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开始有点烧胃了。
若是就这样接着喝下去……接下来怕是没有人能保持清醒。
四周快活的气氛好像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唯独追着他的视线看去,孔缉远这才发现闻越唇边浅淡的笑意未散,可当窗边折射的灯光与倒影斑驳交替时,他的眼底就像是骤然乍泄出了什么暴戾的暗色,几乎与Yin影交融。
孔缉远的目光慢慢沉落,倏忽间,竟也展露出一个极其温软地笑容。
随后,在新的一轮话题和敬酒热情地迎来时,恒野老总觉得似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由得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孔缉远像是带着点好奇的般地,开了口。
“原总今天这是……想灌醉我们闻先生?”
才刚刚准备递出酒杯的恒野老总,惊得手上都差点一抖。
这句话乍听来像是试探性的玩笑,可几乎是直指恒野老总的真实目的,他都以为孔缉远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什么,否则怎么这么快就会猜中!
“……怎么会呢!”他强行镇定下来,像是极力按捺着怒意似的,缓缓笑道:“孔先生可真是说笑了……”
“是啊!”恒野集团的其他人也像是猛然惊醒般,焦急地道:“怎么会呢!要是闻先生和孔先生实在不愿意喝,我们也……”
话到一半,便是戛然而止。
其实刚刚他们道歉的态度已经是极其诚恳,按照以前恒野的作风,可真是这辈子都没这么屈辱过,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应该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太大的变故才是?
可就在这时,孔缉远并没有再接着说,反倒是闻越侧过头来,唇边轻淡的笑意不知道为何竟是慢慢变得愉悦,道:“原总上次好像还没怎么玩得尽兴?”
这句话没头没尾,所有人却是蓦地顿住。
别的倒是没什么,但是恒野老总记得非常清楚,整个驻海宴的会场为了能够让大家宾至如归,其实每个位置旁边都还布满了各种游戏道具,正正好就落在了闻越的手边。他起初并没有去动,可就在他突然说出这句话开始……整个局面就已经全然掌控在了他的手上。
果不其然,他们紧接着就看到闻越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落在桌面,眼睫轻抬,道:“既然如此,原总还打算接着玩吗?”
恒野老总骤然脸色大变。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明显了,这酒要还想接着喝,他就必定得做出选择。
这样的选择究竟是何其困难!要知道此时的围在这里的宾客们,的确也是有因为各有所图而来的,可是更多的,还真就如孔缉远所猜测的那样,一杯杯地给他们两人灌酒的,几乎全都跟恒野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即便是如此周全的准备,最后的情景竟还是变得跟上次恒野集团输掉股权时一样……他怎么敢应呢?他的教训难道还没吃够吗?倘若真的应下,后果只会变得更加惨烈!
就连其余的那些人也都明白这点,即便是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听到这话却也是吓得差点直接站了起来,悚然道:“要……要跟闻先生玩游戏吗?”
真要说起来,这些人虽然与恒野集团没有瓜葛,但也未必就全然心思单纯,既是想要追捧闻越,还想要试探孔缉远的深浅,又是忌惮恒野老总的手段,于是便趁此机会坐观虎斗,看似客客气气的笑意里,其实也还藏着各种弯弯绕绕的心思。
可不管有再多的算计……跟闻越玩,谁有这个胆子啊!
谁不知道闻越不但擅长计算,更是工于心计,在生意场上如此庞大与复杂的局势都可以将对手耍得团团转,更别说只是几局简简单单的游戏,不管玩什么,那都不是找死吗!
直到忽然间,孔缉远自觉乖巧地取来香槟却只放在自己的面前,并没有要闻越参与的意思时,大家微微一愣,一颗心才慢慢地放回了肚子里,如释重负地道:“原来是跟孔先生玩啊!没想到孔先生居然还有这种爱好?那可真是太好了。”
“哦?”孔缉远非常捧场,故作好奇。
“没事……”大家的神色终于逐渐轻松起来。
倘若真的要玩的话,那就是他们的大好机会,左右他们也不相信孔缉远是真的会什么。
毕竟,孔缉远嘛,光看外表就知道是个懂事听话的主,连说话的声音都这样软绵绵的,行为举止更像是在家里被养惯了的贵公子,就算是这段时间借了东风扶摇直上,可哪儿经历过这样的场合……他们惧怕闻越,但是想要玩弄孔缉远还不容易吗?
唯独恒野老总的心里像是烧起团火。
就在刚刚那个念头升腾起来的时候,他的内心就骤然天翻地覆,脑子里面骤然浮现出来那天被杀得双目赤红、毫无反抗余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