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架在马上的楚王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短小的身子左摇右晃,只能趴在马背上以免被摔下去,他太虚弱了,靠着那一点希望才没昏过去。
大庆传闻中的兵神重新背起了他的三枪,苍白的枪尖映着火光,映出森然杀意,那人的脸庞忽明忽灭,嘴唇微弯,眼皮漫不经心地耷拉着,步履悠闲,彷佛不知前方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千军万马。
他于千军万马、烈火刀山之前停步,瘦马似有不满,狠狠甩了两下马头,好悬没直接把楚王摇下来,马鼻喷出两股白气,与此同时,薛浪轻蔑一笑,拔出红缨枪,挑起楚王的后衣领,高高举起。
“认认,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夜幕漆黑,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楚王,慑于后颈处冰冷危险的触感,胡乱扑腾的手臂僵在半空,连连告饶:“放我下去,求求你,别杀我。”
另一侧,有个白衣人鬼魅一般地出现了,点燃了一个火把,同样挑起来举到楚王面前,灼人的热浪瞬间烧焦了后者几撮杂乱的头发。
楚王下意识地后仰,脖子就抵上了枪尖,惊得他又立马前倾,不一会儿,整个人已经Jing疲力竭,哭着喊着求助远处的大将军:“白宣,快救本王!”
幸亏薛浪的手很稳,才没提前不小心了结了他的性命。
“白宣将军,你快认认,不是他的话,本王便代劳,帮你把这个假冒楚王的小人杀了,如何?”
不得不说,白宣为他的提议心动了,楚王昏庸残暴,他对其积怨已久,相信举国上下都如他一样认为,楚王死了会比活着有用,只是这种想法不能现在表现出来,否则军心一乱,支撑着将士们的那一口气消失,面对薛浪,他的胜算必定减半。
但如果他们不知道这是楚王呢?只要他一口咬定这不是楚王,薛浪把他杀了,罪名也不会扣到他头上,等进城之后,再谎称楚王早已死在薛浪手里了,未必不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他这么想着,只几瞬的时间,薛浪却抢在他之前又说:“反正你身后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楚王长什么样子,就算本王杀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呢?”
“你说对不对?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楚国王室只剩下几个女眷了,看来你们之后只能推举白宣将军为王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本王深觉你白宣将军就是这匹千里马,楚国的宝座非你不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混乱
37、兴不起的怒火
白宣每听他说一句话,就胆寒一分,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能让看见他的每个人都听清楚,由是楚军本就不高的气焰顿时熄灭了,怀疑打量的目光都汇聚到白宣身上。
形势大转,楚王得以保全性命,他却可能因为几句轻飘飘的话,担上“里通外敌弑君篡位”的罪名,此一来,那个刚愎自用的老头不仅不能死,还拖累了他,贻误战机。
白宣有口难言,对身后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他如果被薛浪简单的几句话就动摇了心智,也做不到大将军这个位置了。
薛浪晃了晃□□,把吓晕的筹码扔回马背上,动动脖子,右手挽了个枪花,往千军万马处走去,战意昂扬。
一边走,他一边说:“别考虑了将军,不如和本王打一场吧,赢了本王,王城自拱手相让,也别说本王欺负你,这样吧,你带十个人一起上。”
白宣回神,看着他一步步彷佛踏开一朵朵血花,从地底走向他,带上来彻骨的寒意,连他的战马也惧然地后退数步。
“闭嘴!”他终于喝止了那些愈演愈烈的言论,胸中藏着一股气,对薛浪狠狠地喷了出来,“薛浪,你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薛浪闻言止步,无所谓地把枪稳稳插进地里,然后靠了上去,似乎是为了故意激怒白宣,他说:“来吧,杀了我。”
霎时风起云涌,天边不知何时竟破开一道豁口,刺目的白光冲破黑夜重云的枷锁,嘶吼挣扎着从九霄俯冲而下,偏爱一般打在他的脸上。
清晨第一缕阳光爱憎随意,没被它宠爱到的生灵的躯体由内而外地泛出冷意,冰冷的铁器尤然,白宣在那杆枪反射过来的日光中,几乎握不稳手中结了霜的剑,冷汗浸没进他的盔甲里面,一根根汗毛被唤醒了,紧跟着悄悄立起。
一夜已过,他的军队失去了最佳的进攻时机,而且他的士兵饥肠辘辘,在和薛浪的又一波视线交锋中败下阵来之后,他被迫回头命令安营扎寨,让疲乏的兵马好好休整一番。
而薛浪,不意外也不高兴,只失望地轻嘁了一声,大摇大摆走了回去,把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给敌人,但实际上只要白宣一有所动,燕离的手中剑会毫不犹疑地出鞘见血。
白宣总觉得有些奇怪,心中隐隐不安,但左思右想都无法搞清楚思虑的源头,叫几个副将一起钻进了营帐分析战略。
那头薛浪也不是真像他表面那样轻松,城门一关,他的脸色骤然一变,沉重了起来,要是他方才表现出一点犹疑惊惶,糊弄不住白宣,届时免不了提前流血漂橹,浪费宝贵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