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解释:“臣也没有几件衣裳,眼下还不能倒下,只能得罪了。”
“又不是没睡过,装模作样什么。”
你轻笑一声,又闭上眼。
隔了一会儿,你偷偷用右手抓住了他的左手。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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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乱臣贼子的通病,你向来多心浅眠,捉住了他的手,更是清醒万分,辗转难眠。
“睡不着么?”他问。
你不答。
他便闭上眼睛听雨声。
你见他似乎也清醒,便道:“丞相娇生惯养,睡不惯这山洞么?”
他愣了愣,问:“谁说得臣娇生惯养?”
你答不上来,总不能说是你的感觉,你打从第一眼见他,就是高高在上、骄傲从容的少年丞相,便自然而然认为他是簪缨世族出身。
可听他这样反问,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臣父母都是普通农人,死于疫病,臣便寄人篱下,为伯父伯母放牛做农活,在学堂外偷着学字。”他笑着说,“那时最盼着雨天,下雨了,便能在学堂外头避避雨,光明正大地听一课,或是雨再大些,便也可以偷偷懒,在房里睡久些。”
你从未听过此事,却又想不出他灰头土脸放牛是什么样子。
“照你这样说,区区一个牧童,后来怎么做得丞相?”
“自然是蒙了许多恩情,”江疑眸子弯了弯,却又有些无奈地叹息,“臣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他听着外头的雨声,侧撑起身,对着你笑:“还冷么?”
“……有些。”
他的神色太柔和,你便只能说了实话。
他轻轻拥了你。
怕碰到你的伤口,便动作很轻,连手臂的重量都感受不到,却凭空教你暖了许多。
“睡吧。”他温声道。
你瞪大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也无法再问下去,只得慌忙合上眼睛,听着细碎的雨声,又不知觉陷入了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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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虽一时冷、一时热,伤口钝痛,却难得睡到了日上三竿。
你醒来,还是因为宁无决已经寻来了。
他办事雷厉风行,昨夜暴雨,他仍带着一群悍勇将士,一边追查刺客、一边寻觅你的踪迹,时至晌午,方才找到这个山洞。
然后耿直地带着一群将士闯了进来。
你说他鲁莽,这王八蛋还记得自己的誓言,带了个面具躲在人后头,愧与江疑碰面。
可你要说他还算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你就跟江疑在未尽的火堆旁,钻着一个被窝,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抱在人身上。
你脸皮都要让他给扒掉了。
江疑怕碰了你的伤口,一动也不敢动,见宁无决进来了,才将你唤醒。
“圣上负伤了,夜里还发了热。”他迎着众人的目光,倒是毫无回避之意,“叫太医过来看看。”
便有太医慌忙上前来。
你垂眸由着太医诊脉、疗伤,听着宁无决禀报昨日的战况,说昨夜大雨刺客寻你不到,被尽数拿下,茂王人马也不敌宁无决带来的支援,茂王本人以谋反罪名被收押。
江疑也在你身侧听着。
你问:“刺客是谁的人,查到了么?”
“臣正在查,”宁无决面具下的眼神,偷偷瞟了江疑一眼,稍微咳嗽了一声,“目前看来,与前朝太傅魏伐檀有关。”
“已遣人去缉拿了。”
魏伐檀。
是待江疑有知遇之恩、形同父母的老师,世代名门,前朝覆灭后本打算以身殉国,被江疑拦下后迁至茂地。
你看着江疑,那该死的疑心病便又来了,你想他昨日的柔情,没准儿也只是为了计划失败后、挽救他老师的性命做铺垫。
他的好里夹杂着太多摇摆不定,他的温柔又有太多反复无常。可你于他,也未尝不是如此。
你始终不愿待他好,却又无法待他坏。
他便俯身,含笑在你耳侧低语:“萧元骐,你我之间,不必感情用事。”
他昨夜片刻的闲谈和温柔,连带着那个拥抱,都只该是深夜的片刻梦境。利益和情感夹杂在一起,总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坐这位置比你久,始终比你冷情,也比你清醒。
你笑了一声,也许笑话的是自己:“将丞相也一并缉拿,看押候审。”
宁无决愣了愣,没动。
倒是江疑自己站起来了。
两个侍卫试探着上前来,想要带走他,却愣了愣,停了脚步。
“怎么?”你用目光一个接一个地审视他们,无声无息地威慑,“一个个都怕了丞相不成?”
江疑瞧着你,似乎想提示你什么,却又想不出话来。
还是宁无决直白地把那话说出来了。
“圣上,您先松开丞相的手。”
“您握着,臣等不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