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谣正生气呢,旁边顾亦年就开口问了。
一肚子气没处发泄,顾亦年撞了上来,沈谣正准备开口骂,但是她瞥见顾亦年的眼神实在是太深沉了,一时又不好开口。
最终她还是咽了咽脏话,回答:道“没醒,心率刚降下来,没生命危险,只是……”
原本听到没生命危险,顾亦年松了口气,但又听到沈谣话锋一转,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只是?”
“你应该看到了,他不是很好受。”
听着沈谣的话,顾亦年回想起舒闲昏过去的情景。
趴在他身上紧紧攥着他的胳膊,浑身抖得厉害,呼吸急促,汗水布满了额头,目光失焦,无论他问什么好像都听不到,感觉就像……
“濒死感。”
对,就是这种感觉!顾亦年恍然抬起头看向沈谣,见沈谣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
“那时他是感觉……”
“嗯,植物神经紊乱的患者发病时可能会有濒死感,绝望,无力,晕眩,呼吸窒塞,心慌,每个病人可能会有不同的感受,但都不会太好受。”
沈谣推了推眼镜,神色严肃起来。
她其实是很不喜欢看着自己的病人这么难受的。
而她说完这些话后,大家似乎都沉默了,连刚刚那个闹腾的叫简婉的姑娘也安静下来,面露担忧。
“既然这么担心他,当初为什么不过脑子吐噜一大堆让他焦虑的话?以后注意着点。”
“……知道了。”简婉小声答应了一句。
沈谣转身又对着顾亦年说道:“你也是,我看你是很清楚他的病的,以后多关注点他的情绪。”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
顾亦年神色不太好,面容也显得憔悴,道句谢听上去就像是好几声叹息一样。
此时小孙见大家安静了,想要插话,但刚开口就被沈谣抢先了:“你是来找你病人的?”
因为顾亦年要做的手术是内分泌那边的,所以被算作了小孙的病人。
小孙点点头,看了眼顾亦年,似乎是有事要找顾亦年说。
“他现在挺健康,看样子麻药的劲儿应该也过了,你别找了,我先借一下。”
“……不是啊沈谣,我找顾先生是有事的。”
“那你们一会儿再说。”
沈谣显得不容置疑,这让小孙一时有些难办。
他看了眼简婉,被简婉狠狠瞪了一眼,显然是在警告他不要多嘴。
然后他又看了眼顾亦年,期望顾亦年能拒绝沈谣,跟他走。
但是顾亦年显然没有这个意思。
虽然他也看出来小孙找自己是有事的,而且看样子还应该是只能跟他说的事。
但是什么事能有舒闲的事急?
“孙医生,等我和沈医生交流一下闲闲的病情,然后再去找你。”
“不是……”
“啧,我说你烦不烦啊孙贼?你病人现在活的好好的,我病人现在情况很不乐观,你借我用一用怎么了?”
“沈谣姐,你不知道,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那你觉得在你病人心里,还有什么事能比我病人的事重要?”
“沈谣……”
“还是说,你能找到第二个了解舒闲病情,又愿意为他负责的人?”
沈谣一锤定音,小孙无话可说。
了解舒闲病情的人,可能他也算一个,但他不能为舒闲负责。
而能为舒闲负责的人,譬如舒闲父母,又都不了解舒闲的病情。
更何况现在舒闲在他爹妈眼里应该是在北方玩雪呢。
“好了,那你病人就借我了啊。”沈谣朝着小孙笑了笑,显得颇为客气,让小孙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
不等小孙再开口,沈谣就看了眼顾亦年吩咐道:“跟我走吧,我们聊聊。”
顾亦年自然而然地跟上了沈谣,刚走没两步后面传来了简婉的声音。
“那个!我,我能不能跟着?”
沈谣侧了下头,没有回答,停都没停一下地继续走去。
简婉对于沈谣的态度极其不满,但是现在碍于沈谣是舒闲的主治医生,她只能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进到诊室里,沈谣客客气气地让顾亦年坐在了自己对面,然后直接无视了跟进来的简婉。
“你好,我是舒闲目前的主治医生,我叫沈谣。”
“沈医生你好,以后要麻烦你了。”
坐在桌子后面,顾亦年好像自带一种令人拜服的魄力。
虽然穿着的是病号服,但看上去却是充满信服力的。
沈谣不喜欢舒闲那样令人头大的病人,但是很喜欢顾亦年这种家属。
虽然不算是家属,但想来他们的谈话应该很高效。
于是沈谣推推眼镜,直入主题:“我先询问一下你对他病情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