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漾叹了口气,拧灭台灯,缩进温软的被窝中。
——没想到新片子的营销手段居然是通过爆出她的绯闻。一路走来,她早已习以为常了。
这算只能算作半个坏消息吧,而好消息是,宋怀荆这角色还是她的。
卞梨突然靠过来,打断了余漾的思绪,她伸手盖住她放在手机屏幕上的那只手,热度恰好熨帖,“不开心就别看了。”
余漾动了动指尖,少女柔软温热的胸脯刚好贴在她的手臂上,形容不上来的奇妙感觉。她弯了弯唇,应声:“嗯,不看了。”
少女暗舒下一口气,想起了和哥哥卞迟的聊天记录。
当时陷在柔软的被褥中,耳畔是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心情很紧张,连带着打字也不稳当。
她咬住红唇,啪嗒啪嗒扣字:哥,帮我个忙呗?
卞迟:说。
回复有些冷漠,卞梨在床上翻了个身,瘪瘪嘴,继续摁键盘。
卞梨:余漾新片的事。
卞迟:嗯。
卞梨:新片副导欺负她了,你能不能,跟导演说一声,别把这角色让给别人啊。
卞迟:……
卞梨:可不可以啊?
卞迟最后问了句:你就这么喜欢人家?
卞梨下巴压在胳膊上,看到“喜欢”两字时,心似擂鼓,酸涩微甜的心思把整颗心充盈得鼓胀。
是喜欢的啊。
那些崇拜和向往早在岁月中变质了,变成酸角一般的喜欢、热爱。
[……嗯]她回。
-
卞梨抱着毯子滚了半圈,侧过身问余漾:“学姐,睡着了吗?”
余漾睡不着,听见卞梨的问话,闭眼反问:“嗯?”
卞梨“啊”了声,毯子挡住半张脸,黑暗中,眼神像月色般柔软,“我吵到你睡觉了吗?”
余漾翻了个身,和她面对着面:“没有呢。卞梨,我挺好奇的,我一直不温不火,也没什么作品,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卞梨抱紧毯子,紧张得呼吸困难:“非要说吗?”
“不说也可以的,我只是好奇。”余漾叹了口气,伸出指头点了点少女的鼻尖
“不行!”卞梨从毯子下探出手指,抓住了余漾的手指,对方笑得眉眼似浸透了春光,柔柔地挠了下她的手心。
卞梨心口一跳,却压根不敢做什么,只能顺着余漾的话,“我要说。”
她不想放过互相了解的机会,或者说是——
剖白心迹的机会。
“因为舞阳公主。”
舞阳是《鸣鸾》中余漾饰演的角色,也就是卞梨一见钟情的公主。
余漾的粉丝不多,当时人也不火——当然现在也没多火。演完《鸣鸾》的公主,知名度扩开了些,但因为后续作品资源没跟上,所以很快沉寂了下去。
卞梨十五岁的时候,刚粉上人家没多久,那份感情更多得归于“跟风”,班里边的同学们,每人口头上都挂着一个男神女神,天王天后。自然她也得有一个,为了融入新学校的班集体。
但又得特别一点,所以她选了余漾。与众不同的新星。
她说喜欢余漾。
有人听见便笑,余漾谁啊?我们都追的刘天王呢,新歌《白梦》听过吗?没啊,行吧,那电影有看过吗?《电车乌龙》,哇他在里面穿背带裤,搭配黑色贝雷帽,两撇小胡子老帅了!
女生说罢,捧着红彤彤的脸蛋,满脸花痴。
卞梨给桌面换上了下节课的课本,吐吐舌摇了摇头。
行吧行吧,我还是跟她们聊去吧。女孩见卞梨仍旧不感兴趣的模样,笑了笑便走开了。
她也是好意,卞梨是转学生,满口外地话,当地方言讲得别扭刺耳,和他们班里的学生大不一样,平时也没啥兴趣爱好,很难融入班级团体里。
那年夏天的知了聒噪,叫个不停,窗户外的树叶晒得像蜷起的烟丝叶,头顶老风扇吱呀呀转着,前排男生身上的汗味熏臭得人烦躁,卞梨写写画画,把余漾的名字涂满了整面草稿纸,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余漾一定得火。将来必须得爆火,这些人才会明白当初嘲笑她的举动有多可笑。
叫他们都后悔去!
后来,她开始频繁关注余漾。等到升上了高中,这一习惯仍旧没有改变,都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少年的攀比赌气还是因为已经对她这个人本身着迷了。
因为漂亮。
余漾多漂亮啊,红唇白齿,赛过学校里一顶一年轻时髦的老师。夏天,汗津津的手去掏小卖部冰柜里当红影星代言的冰棍,各种颜色、各种味道的,绿油油红兮兮的包装上印着最红女明星的脸。
她笑得极其灿烂,胜过仲夏的太阳,男同学们争着买。
可卞梨觉得,她甚至及不上余漾的一根头发丝儿好看。
……
余漾呼出的气息很灼烫,扫在卞梨的鸦羽般的长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