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朗声大笑“年轻人,脾气不要那么暴躁,这砚台,我不卖。不过,老头子我一向喜欢听故事,如果你肯跟我说说,你这砚台送给谁又为什么要送,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听这老者的前半句话,夏亦峥已经在考虑明抢后再留钱的可能性了,但听完整句,两相对比还是觉得后者更为妥帖。
毕竟这里不是北境,他不能那么肆无忌惮,再者,他也不想给他的小公子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送给挚爱,因为他喜欢。”夏亦峥言简意赅,用区区九个字回答了老者的两个问题。
可明显这略显敷衍的答案并不能让人满意。
“故事,不是只有主角和原因的。”那老人是明摆着不想轻易让他过关。
夏亦峥很想转身丢下一句“爷不要了”,但思及林初淮眼中的热爱,他还是耐住性子略有些生涩的讲述了那段记忆里永不退色的片段。
第7章
天恒十九年,隆冬,大雪纷飞。
那是夏亦峥初遇林初淮的时节。
那年盛夏,东宫初立,陛下召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公子入宫伴读,林相时任太子太师,正二品大员,他家的小公子自然是少不了的。
至于夏亦峥,那可就不一样了。他呀,是被夏老将军用鞭子抽着去的。
十四岁的少年正处在喜欢招猫逗狗的年纪,而夏亦峥更是全上京城出了名的混不吝。只要不把天捅个窟窿,都有他爹给他顶着,更何况先帝那么信任倚重夏家,就更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了。
读书这件事儿,他是打心眼儿里的厌恶,每日之乎者也念的他头都痛,之所以去倒不是怕他爹的鞭子,而是实在受不了他阿娘那殷切的目光。
罢了罢了,不就是读书嘛,我去还不行?
每日夏亦峥去虽是去,但心思是半点没放在读书上,不是逃课就是把先生气的半死。偏偏这教书的先生还不能跟皇帝告状,即便是告了,皇帝也不过是把人叫来当着先生的面数落一顿,也就没下文了。日子久了,先生也自觉管不住他,便也懒得再管了。
当时,林初淮刚刚过完十岁的生辰宴,一场风寒断断续续的拖了将近半年才痊愈,以致再入宫时已到隆冬。
他去的那日,恰巧是夏亦峥为数不多没有逃课的日子。
许是因着大病初愈,他穿的格外的多,整个人都缩在大氅内,面上白净的很,比女孩子还要Jing致些。
他不知道的是,在夏亦峥眼里自己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熊,可爱极了,更别提那在幼时就已经初露端倪的好相貌。
啧,长的真不错!
这是夏亦峥对林初淮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的印象,旁的想法却是半点都没有。后来还是该逃课逃课,这么个人很快就被他遗忘了。
一直到那日,他救下了被几位皇子捉弄着往衣衫中灌雪的林长昀。
那天,不曾落雪,但因是雪后气候反倒更是冷的逼人。
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被两个年稍长一些的半大少年压在雪地里,还有另外一人正在往他的衣襟内灌雪。
那少年冻的瑟瑟发抖却毫不挣扎,好不可怜。
夏亦峥就这么倚在树干上看着,没打算出手帮忙,他虽然一向古道热肠最喜欢管这种闲事。但这次,他不想救一个连反抗都不敢的懦夫。
但事与愿违,他最后还是出手了,不为别的,主要是怕这少年冻死了自己也有麻烦。
夏亦峥这上京城小霸王的名号还真不是白得的,他不过刚刚露面那几个皇子就丢下林初淮跑了,以至于他准备好的救人开场白都没能派上用场。
什么欺软怕硬的玩意儿。
夏亦峥有些不屑的看着那几个跑远了的身影,解下今晨阿娘硬是要给他披上的大氅,朝雪地里那个瑟瑟发抖的人兜头扔了过去,盖的严严实实的。
林初淮有些艰难的想站起来,手撑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指印,但人却是半天没能爬起来。夏亦峥等了一会,略带嫌弃的把人拎了起来。
才到自己胸口,好小的一只。
“谢,谢谢。”林初淮冻的唇齿打颤,披着扔过来的大氅,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为什么不反抗。”夏亦峥有些怒其不争。
“我若动手,便是不知尊卑,以下犯上,在陛下面前不占理的,更何况,我也打不过他们。”林初淮说这话时倒也听不出委屈,仿佛刚刚受了欺负的不是自己一般,理智的有些超出了他的年龄,但软软的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却激起了夏亦峥正盛的保护欲。
“迂腐至极,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呀?”那几个皇子虽一贯顽劣,却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我阿姐,是太子妃。”
这帝王家就是如此,无论是谁挑拨两句,都能激发潜藏的恨意。不好冲着储君,还不能拿旁人撒撒气吗?即便是陛下知道了也不过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惩罚,退一万步,几个皇子再有过错,也是龙子凤孙。
林初淮虽年幼,却有着超乎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