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看来这个方法也不是很好用呢,”曲执对着吧台斜上方的射灯举起高脚杯,看着剩下的最后一点酒Jing把刺眼白光折射出若隐若现的彩色,苦笑道:“周密你说,我们要是一直这样,连见一面都这么难的话,会不会慢慢,慢慢,就走散了?”
“说什么呢!”周密心中警铃大作,不知道曲执今天怎么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是,你来了,你千辛万苦克服艰难险阻地来了,”曲执开始有点感觉到干马提尼的猛烈了,“所以我应该知足,应该感激,我不应该还在这里埋怨你来得太迟了,不应该抱怨我们到现在依旧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应该配合你,就这么一直偷偷摸摸下去,挺好,是我做的不好,该罚,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见曲执仰头就要灌,周密一把夺过酒杯也有些急了,“曲执!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曲执险些破音,引得邻座纷纷侧目,但他们常年流连酒吧也早已习惯了旁人喝醉失态,只当作看戏似的等着后续,“周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只要认定了一个目标,就会奋不顾身地想办法去达成,因为你相信这世界上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是你让我信了你信的东西,从而有了勇气和你在一起,可为什么到头来,你就不能努努力做点什么,让你的家庭接受我们呢?”
看着曲执泛红的双眼,周密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可能太重了,不由得心软下来,“对不起,曲执,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得到家里的认可,只是我现在真的找不出办法,你多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会吗?什么时候呢?十年?还是二十年?”曲执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转了,嘴里说出的话根本没经过思考,“周密,其实对于我们的关系,你如果不想认真,大可不必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来。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你直说就好,我没什么不可以的,这样我们两个也不用这般为难彼此。”
曲执的话像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了周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扎得他又痛又气。周密把拳头攥得指节泛白才将将忍住想要发脾气的冲动,强迫自己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曲执,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曲执咬了咬牙,把快要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不知道、不了解的,恐怕是你周密其人吧。”
周密眉心深陷,一头雾水。
“不用紧张,拿笔钱睡一觉而已,很正常的事情,也没必要把某些东西看得太重。”看到李炎家里那间屋子之后,曲执不知怎地想到了何清,他似乎可以感同身受他的恐惧了,当然也明白自己所经历的,怕是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曲执盯着周密的表情,想从中看出哪怕一丝悔意,“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其实这话对于周密来说没什么特别的,所以留下的印象并不深,但他知道曲执不会平白无故地杜撰,也大概能想到自己会在什么样的情境下说出这种话来。看来那次在医院,曲执已经从何清那里知道了之前的事情。
“周密,什么叫没必要把某些东西看得太重,尊严吗?还是说在你看来,用身体去换取金钱,早就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你今天可以为了利益,把一个无辜者推入深渊,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把我这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也送上生意伙伴的床?”
周密根本没想过会听到这种话从曲执嘴里说出来,而曲执越是这样自我贬低,他就越生气,就越痛苦,他感觉自己的心几乎快要被撕裂了。胸口几次剧烈的起伏之后,周密才重新拾回一点力气,勉强开口道:“曲执,我送你回去吧,有些事情,我不认为适合现在谈,我们都需要先冷静一下。”
曲执眼中的失望渐浓,何清被吴浩龙带走时的绝望神情闯入脑海,他决定给周密最后一次机会,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周密,我们救救他好吗?”
这件事周密不是没有考虑过,可他和吴浩龙早已势同水火,况且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一时间实在没有办法,最后只得坦言相告,“何清的事,当时确实是我做的欠妥,想得太天真了,我后来也很后悔。但是眼下想要救他出来,我实在为难。”
曲执用力闭了闭眼。
周密,你的后悔还真是廉价啊。
曲执最后是自己回的家,坚持没让周密送。周密拗不过他,再加上有小杨在确实不方便,于是只得作罢,只让他安全到家后跟万梓迎说一声,再由她负责转达。
曲执到家时已经凌晨两点多,折腾这一晚上,尽管喝了酒,但却睡意全无。歪七扭八地倒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半响,曲执最后还是没忍住给陈朔发了条微信。
陈朔平时睡得就晚,此刻正躺着玩手机,看见曲执微信秒回,来言去语几条后发觉对方状态不大对,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曲执把在李炎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但没提后来和周密的见面。
陈朔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你在家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