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礼这次倒没顾上批评周密疏忽,因为眼下他已经把全部心力都投入到了思考此事的应对方案上,“从万振庭一直以来的立场和刚刚的态度来看,几乎不可能说服他同意我们修改决议。而吴仕方从来都是明里暗里地和我们作对,这次更不可能站上同一战线。现在只能从剩下的那两个小股东下手,好在他们的股份加上我们和远弘的一共是67%,刚好超过三分之二。这可能是老天留给我们的最后机会。”
是的,这是最后机会。可是周密心里清楚,这两个小股东历来都是分别跟票万振庭和吴仕方的,所以这仅有的希望,竟也十分渺茫。
第33章 周密
周密已经走了三天,曲执不知道他能否真如信口所说的那样,在元旦前回来,也不知道他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这么着急回去,更不知道事情是否已经处理好,抑或者在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曲执很担心,就仿佛这事和他本人息息攸关一样,他很想去一通电话关心一下,可是一想到自己恐怕帮不上任何忙,就又不敢打扰了,最后只好表面强装着镇定,每天心不在焉地写论文和准备比赛。
王映微每个下午依然会逮着一起训练的机会和曲执靠得很近,曲执开始有意躲开她,她能看出来,但只当他是因为被自己看穿后脸上挂不住,过一阵儿就能好,毕竟周密那个变态已经再没在曲执身边出现过了。王映微相信曲执能想明白,或者说,她不相信曲执会为了单单一个周密,牺牲掉对于普通人来说更为重要的东西。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曲执照旧按时从家出发,准备去学校。打开大门时发现有人在敲对面的门,看着装似乎是小区物业的工作人员。曲执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未在意,径直走到电梯门前按下按钮,却不小心听到那人口中喊的似乎是“周先生”。
抽身回来,曲执试探着开口,“您是找——周密?”
那人转过身来,他一连几天过来敲门都没人应,刚刚听到对门有住户出来,其实也在犹豫要不要向问问邻居这一户的情况。曲执主动开口正中他下怀,于是连忙道:“您好,是的,我是大厦物业公司的职员,找1001的周先生,年底了,需要收一下明年的物业费用,您知道周先生一般什么时候在家吗?”
曲执有点懵,“他最近不在家,啊,不是,他已经不住这里了。不过,物业费应该直接联系房东收取吧,您没有房东的电话吗?”
物业的人听完曲执的话也是一头雾水,“周先生不住这里了?他下半年才买的房子呀,而且当时就搬进来了,这么快就不住了吗?我这两天打他手机也联系不上,您知道他人还在香港吗?或者,您有没有他别的联系方式?”
“买的?”曲执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一定是对方搞错了,“不是不是,他是租房的,而且最开始是打算和朋友合租,后来那人改主意不来了,他一个人有点负担不起整套租金,就搬到我们对门来了。要不,我找他要一下房东的电话号码给您吧?”
在那人看来,曲执说的言之凿凿,却和自己这边的信息完全对不上,不禁自我怀疑地翻开手里的记录,反复确认再三之后,摇头皱眉开口道:“呃,先生,您可能搞错了,我这显示周密先生是业主,不是租户,而且还在楼下停车场里买了一个车位。不会有错的,大厦因为空间紧张,所以车位只对业主出售,从不给租户提供。”
曲执蓦地恍惚了,周围一切也都跟着虚浮起来,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刚才出门时的打开方式不对,所以才误入了一个看似相同,实际上却哪哪儿都不对的平行世界。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得回家重新再来一遍?
“先生?”物业职员一时间手足无措,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刚才还好好的住户,会忽然像失了魂一样,眼看着电梯门打开,却偏偏走向相反方向。
钥匙掉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曲执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僵到失掉了知觉,甚至无法把钥匙对准锁孔。香港真冷啊,没有暖气的南方冬天,原来竟是如此难挨。
曲执本以为回到家里,回到这个温暖封闭的空间会让人心安,却在视线触及周密遍布房间每寸角落的生活痕迹时愈发意乱。可是心里越乱,曲执的脑子就偏偏越清醒,竟在这一刻把许多看似毫无关系的细枝末节串联了起来。曲执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期末那天,万梓迎会以为周密还住在对门,为什么台风那天,他会把租来的右舵车开得驾轻就熟,为什么一直以来,陈朔会认为他实际的背景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曲执沉默着窝在沙发角落里,发呆了很久很久,直到窗外天色完全黑透都未动分毫。天空上密不透风地盖着厚重乌云,今晚没有月亮。
曲执的手机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响,大概都是王映微发来催促、质问他为什么不去训练的微信。此刻屏幕再次亮起,在幽暗中发出刺眼白光,曲执本没打算理会,却仿佛忽而转念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手机一把抓起。解锁屏幕打开网页,在搜索栏里敲下“港交所 上市申请”几个字,并把新闻时间限定在被闻重叫去机场帮忙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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