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雁先开口替他求情:“谢老师,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渝市的教育水平不低,除去一中之外还有很多尖子生辈出的重点高中,就算全市前十给每个重点高中平分一杯羹,也至少要考到年级数一数二的水平。
可眼下,吴桥一还是个连写卷子都要翻字典的后进生,这条件一出,连佟语声都忍不住感觉离谱。
佟语声说:“谢老师,我也觉得不行……”
本来还思绪游离的吴桥一,一听到佟语声说“不行”,逆反心就蹭地燃起来了。
“行。”他一拍桌,看着佟语声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行。”
于是老谢便推了推眼镜儿,点头说了声“好”,便目送着那人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临走前,老谢对吴雁说:“你不要小看你儿子,这孩子的抗压能力远比你想象中要好得多,不用总把他当成病人看。”
一个楼梯之隔的二层,吴桥一快步闷回房间里,丝毫不管身后佟语声的小声呼唤。
“Joey……”佟语声也知道刚刚自己话说重了,声音也明显没了底气。
吴桥一确实生气了,“嘭”一声,把佟语声关在门外。
佟语声没了脾气,小心翼翼敲门,厚着脸皮问他:“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不出声,佟语声便默认他同意,小心拧开门把手,钻到房间里。
那人听到他来了,立刻把转过身去,用后脑勺表达抗议。
佟语声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耍脾气,到觉得有些好玩,便主动凑到他的身侧坐下,歪着头去看他的脸。
那人低头睨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推开他的脑袋,表示拒绝。
佟语声顺势趴到桌子上,抬头看他:“对不起,刚刚不该那么跟你说话的,我跟你道歉。”
吴桥一闻言,抱着膝盖转过身来,神色依旧是大写的“萎靡”。
好半天,他才含糊地呜哝了一句:“不许换同桌。”
不许换,不许说,不许想。吴桥一细品着刚才那人说的话,越想越气。
佟语声忍不住揉着他的脑袋,咯咯笑着发誓不会再犯。
吴桥一来气快,消气也快,被摸摸头就不生气了,温温驯驯盘腿坐在椅子上,仰头等着佟语声开口。
佟语声说:“吴桥一,你有自己的梦想,你要考好的大学,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让自己后悔。”
吴桥一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低头用脑门拱着佟语声的手心,直到那人轻轻推了推,示意他抬起头来,他才说:“一起。”
佟语声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什么?”
“学习。”吴桥一说。
佟语声愣了几秒,接着笑起来:“行。”
其实学习对他来说只会徒增痛苦,他甚至不觉得自己能参加高考,但他不想打消吴桥一的积极性,便就应了下来。
或许和他一起,学习就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了呢,佟语声心想,也不失为一种消磨时光的好办法。
于是两个毫无章法的人便对上了触角,手忙脚乱开始动作起来。
“他们成绩好的都有学习计划的。”佟语声拿来一个本子,“我们也试试看吧。”
他们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把吴桥一的课本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收集起来,然后摊开——
佟语声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盯着满面张牙舞爪的涂鸦打量了半天,才犹豫着问:“你这鸡爪画得也太肥了。”
吴桥一伸手将书翻过那一页,冷漠道:“是树叶。”
他画了满满一面的梧桐叶子,心烦意乱的时候画,生气的时候话,想要发作的时候也画。
他脑子里回响着那清脆的“梧桐叶,三更雨”,笔下疯狂套着圈,画着画着就奇迹般平静下来——屡试不爽,堪称良药。
这人居然说是鸡爪,简直是在亵渎自己的救赎!吴桥一愤愤地捏着书边,不给他往回翻了。
佟语声突然联想到这人念经一般的歌声,忍不住笑起来:“得亏国内素质教育不把美术音乐纳入考核范围,不然这全班倒一还真不一定是我的呢。”
吴桥一听出那人在嘲弄他,便伸手抓了一块切好的梨塞进他嘴里,堵着不让他说话。
两个人闹腾了一会,这才想起来是要去学习的,便又拿起课本来。
佟语声把吴桥一摁回椅子上,有模有样道:“数学你学的快,回头找老谢教一下答题步骤就好了,英语你下次把作文认真写掉也没问题,语文我来教,其他的科目,我们一天复习一章好不好?”
吴桥一随便翻了翻课本,然后说:“三章。”
这才开学没多久,三章三章来,两三天就能学完了。佟语声觉得任务量太大,但转而想想,这人学什么都快,只要不强迫自己跟着来,便就由着他去了。
离计划表上的学习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佟语声决定从识字抓起,利用琐碎时间,一边让他描字帖背汉字,一边强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