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宙好像只会说一句话了似的,又说:“对不起。”
许时曦说:“你喝醉了,所以才想抱我。”
杨宙不同意这个,摇头摇得更厉害:“一直都,想抱你。”
许时曦这才发现他在打嗝,打得很有技巧性,别人可能只会发觉他说话慢了点儿、有点结巴。
脸也很红,许时曦跟他贴着,能感受到他脸颊上的热度。
许时曦说:“我才不信,你说我是婊子。”
杨宙说:“对不起。”
“你还默认了我给别人摸也可以。”
杨宙搂得更紧一些,好像在说不可以。
许时曦吸吸鼻子,慢慢地说:“有时候我觉得喜欢你好累,你不会看我,不会在意我的心情,暗恋有什么意思。后来真的跟你有关系了,我却觉得更难过了。”
杨宙说:“对不起。”
许时曦说:“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什么。”
杨宙没回答,抱着许时曦沉默地呼吸了一会儿。
“好了,”许时曦说,“你回家吧。”他想,应该到道别的时刻了,喝酒的人一般记不住喝醉时发生的事,明天杨宙和他还是会冷战,谁都不会理谁。
杨宙却说:“……求求你。”
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许时曦几乎刹那心软,眼泪更加汹涌,抿抿唇能尝到咸味儿。
杨宙又说:“求求你。”
许时曦有一点烦:“你想求我什么呀。”
杨宙道:“求求你不要讨厌我,继续喜欢我,好不好?许时曦,继续喜欢我,求求你。”
许时曦说:“你把我当什么?杨宙,我不是小狗,不是你丢一根骨头我就要来叼的。”他说着就开始挣扎,心里很悲凉地推搡杨宙,但男生的桎梏很紧,拢住他如同抓住一只小动物。
许时曦忍不住了,闭着眼睛放声大哭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哭过,上一回这样哭,还是在爸爸不要他和妈妈的时候。从那之后他明白自己留不住任何东西,金鱼会死掉,花会枯萎,地球还是在转动,一个许时曦的悲欢毫无意义。
杨宙有些慌张,抱着许时曦慢慢蹲下身来,然后一起坐在地板上,听许时曦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哭得声音哑掉,整个身体不安地乱抖。
许时曦没什么力气地一下下捶着杨宙的胸口,哭得像快要碎掉了,杨宙很害怕,他害怕许时曦像泡泡一样碎在他怀里。离开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谁都会离开,他的生命里有太多静静凝望别人拉着行李箱离开的场景。杨宙握不住谁的手。
但许时曦哭得这么厉害,却还是抓救命稻草似的,伸手握住了杨宙的小臂。他闭着眼睛哭,两道晶莹泪痕一路淌进领口,围裙上未干的颜料蹭在杨宙的校服上,染出伤疤般的擦痕。
许时曦抽噎道:“你不要烦我,我还在生气。”
很固执地强调,不生气了,但就是要说还在生气。太喜欢了,因此怎么都不能完全生气。
杨宙酒醒了大半,也不再打嗝,心脏酸酸地皱起来,皱成一团小小的形状。他小心捧着许时曦哭红的脸,像捧着很宝贝的宝贝,指腹轻轻蹭过发烫的眼皮,在许时曦费力睁开眼的瞬间,贴上去亲许时曦的嘴唇。
一个很轻的,像蝴蝶翅膀的吻。
一触即分。杨宙退开一些,刘海有些乱,身上还有酒气,没有什么会比这个更糟糕了。他说:“许时曦,不要生我的气,不要哭。”
许时曦看着他,时不时抽抽一下。
杨宙又亲了他一口,终于向自己妥协了一样,声音很低地说:“曦曦,求求你,继续喜欢我吧……因为我好喜欢你。”
可能早就喜欢你,看你的眼睛和雀斑,才总恍惚感觉在看星星。
第30章
神谕
杨宙拥着许时曦往卧室走。许时曦哭得很倦,整个人缩在怀里随便他摆弄,钻进被窝之后更是垂着长睫毛一声不吭。
“曦曦,”杨宙表白完反而立马进入角色,兴许是酒还没醒,他半靠在许时曦身边,笑得阳光俊朗,伸手摸许时曦的脸,“困了吗?”
许时曦并不困,心脏跳得还很厉害。他脑子里反复回放杨宙那句“好喜欢你”——杨宙讲的甚至不是“喜欢你”,是“好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许时曦简直想去楼下放一串鞭炮。
杨宙见他不回话,想起来倒杯水。结果刚动了动,许时曦猛地拽住他衣服下摆,眼睛里水汪汪一片,像夏天傍晚粼粼的湖。
就这么一眼,杨宙又忍不住倾身跟他接了个吻。
许时曦被亲得有点害羞,往被窝里缩了缩。
杨宙笑了笑:“我是想去倒杯水。”
许时曦说:“不想喝水。”
杨宙说:“刚才哭那么久,缺水怎么办?”
许时曦眨眨眼,红着脸挺平静地说:“用别的补。”
杨宙下床把灯关掉只留床头灯,再回到许时曦的床上时,男孩已经自觉褪下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