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曦的眼睫轻颤,像是蝴蝶轻轻抖着羽翼,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
杨宙站起身离开。
许时曦不自觉扼紧自己的喉咙。
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在杨宙的目光里说出真心话了。
可是这么久的喜欢,连他自己也搞不懂的喜欢,轻飘飘随口说出的“真心话”不会让这份喜欢拥有任何重量,许时曦不要。
杨宙离开许时曦家,先站在楼下发了一会儿呆。
他其实是再次逃避了,许时曦像是很珍贵的、放在糯米纸上的糖果,尝过一次味道后就成了丝丝缕缕的瘾,还粘得很紧。想来头一回的失控注定意味着无法掌握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杨宙仍旧葆有蓬勃的性欲,并渴望在许时曦身上获得满足。同时他又唾弃这样的行为,一边绕开直截了当的对话,一边又假惺惺地说以后不见。
他心烦意乱,忽然想起自己除了回家之外确实还有事可做。
周末的地铁同样拥挤繁忙,杨宙戴着耳机汇入人流,推搡间挪到门边立好。和昨天场景相似心情却迥然,杨宙扶着门,努力捋顺心情。但总分心想到跟许时曦一同搭乘的那趟列车,他欲泣的眼睛,还有那首歌。
烦死了。
有没有办法让许时曦从脑子里离开哪怕一分钟。
杨宙掏出手机胡乱刷新分散注意力,先是翻微博看了看比格犬,果不其然看得更烦躁了,赶紧切出去翻开班群看新消息。陈桑活跃得像个机器人,一会儿跟人聊着昨晚的游戏直播,一会儿商量着暑假去哪儿玩。
杨宙想了想,决定从侧面入手,戳开了陈桑的私聊界面。
杨宙:老陈
陈桑几乎秒回道:“我天老杨,有何吩咐?”
杨宙:想问你一点事
陈桑: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宙打字的手悬在半空。
他该怎么问,或者说,应不应该问?
陈桑:?你去哪儿了,问呗
杨宙:上回你们讨论那个
杨宙:六楼
陈桑:啊,咋了?
杨宙:你知道怎么约么?
那头的陈桑看见这行字,立马坐直了原本瘫在沙发上的身体,一只手戳屏幕,另一只手急匆匆开电脑想要给许时曦发消息,左支右绌,十分忙乱。
陈桑:啊这
陈桑:我问问啊……
杨宙其实也没真想问这个,但他又不能直接问“陈桑,你是不是和许时曦一起撒谎骗我跟他上床了”,这不太合适。陈桑模棱两可的回答更让他心烦意乱,同时又令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杨宙:算了,跟你开玩笑呢
陈桑那边被他的态度弄得一惊一乍的,又联系不上许时曦,整个人非常头大。他觉得杨宙估计是猜到什么了,毕竟他那么聪明,许时曦则笨拙得不像个骗子。当然陈桑在整件事里扮演的角色大概无足轻重,他只不过先挑起了关于六楼的话题,杨宙那么巧正好去洗手间才是推波助澜的原动力。
就像当初背许时曦去医务室那样,杨宙可能不记得了,但陈桑记得很清楚,当时教官原本选的人根本不是他。陈桑有点艺术地想,这他妈不就是命中注定吗?老天都在帮你们,我顶多算个NPC。
陈桑:好吧,我其实不知道,那个什么,我又没约
陈桑:老杨,你感兴趣啊?
杨宙:说了开玩笑呢
杨宙:对了,你有足球场那边器材室的钥匙吗?
陈桑:有啊,怎么了?老师让我拿着偶尔去打扫
杨宙:没,随便问问,我先坐车了
杨宙划走微信。
还说为了援交拿的钥匙。陈桑是体育生,跟老师关系很好。而许时曦一个总翘掉体育课的体育困难户,能拿到器材室的钥匙才怪了。
果然又是在骗他。
不知道他嘴里能有几句真话。
杨宙越想越憋闷,这到底算什么事,碰瓷?真缺钱?还是确实比较欠Cao,专门找个条件不错的来玩儿?像他之前看的一部禁片一样,天生患性瘾的女主Jing心挑选为她破处的男生……之类的。
总不可能是喜欢他吧,那这也太曲线救国了。
杨宙感觉心跳乱了一拍。
如果,如果许时曦真就是缺根筋,七拐八绕地演戏骗他只是为了接近他呢?
……听起来挺扯。
杨宙默默警告自己别多想了。
到了培训机构那儿,杨宙把车推出来,没急着骑,扶着车把鬼使神差地腾出手调出跟许时曦的对话框。
没有新消息,往上翻了几条就没了,乏善可陈,红包倒是明晃晃的,看起来还挺有援交的感觉。
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杨宙握着手机,迟滞地想,我为什么要特意看看他有没有给我发消息?他刚表现得疲惫又有点生气的,好像再也不要理杨宙,眼睛里又好像有很多话想说。许时曦不是小狗,况且小狗也不会总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