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转身开门,又把江声的行李箱搬进玄关——把人支开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得把寝室里囤积的泡面藏一藏,不能让他看出自己为了练画经常错过学校的三餐;随处散落的安眠药和止痛药也得藏起来,治疗耳鸣的药物则要放到一眼能看见的地方——两个月来他头疼的老毛病变本加厉,总要靠止痛药将将熬过,睡眠也愈发糟糕,到了不得不服药的程度,只是从来不曾向江声提起过,也不打算提起。
还有……他环视一周,又把许久不曾用过的电水壶插上了电,营造出自己常喝热水的假象,觉得看起来万无一失,才松了口气,佯装无事地回到门口等着给人开门。
怎么像个被父母突击检查的小孩子,藏着藏那的——他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便伸手开了门。
“怎么了,这么高兴?”江声乍一对上他笑意未退的眼睛,有些疑惑——一边把手里的两大瓶水和一小袋别的什么东西放在他脚边,自觉解释道,“水果,我不在身边你肯定也不会自己去买,就趁这两天多吃点儿吧,乖。”
第72章 回家
江哥,你是真的人妻(?)有时候觉得江江一直这么温温柔柔做个小天使也挺好的,可惜世事无常,总要成长的……另外,从明天开始还是每晚九点更新,记得来看哦
“水果,我不在身边你肯定也不会自己去买,就趁这两天多吃点儿吧,乖。”
陈里予愣了愣,看着他手的方向,似乎才从一场经年大梦里将将醒来,有些恍惚地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走?”
也不能怪江声,只是陈里予不善言辞,说出的话常常同社交情境不甚相符,也不能全然表达自己内心所想,乍一听便像是在赶他走——被“送客”的人失落了一瞬,还是面色如常道:“过两天吧,机票难买,最近的也要两天后了。”
陈里予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纤细的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攥起,握得骨节青白,没有一点血色——然后他意识到两个人横在玄关说话的场景有些尴尬,后知后觉地侧了侧身,轻声道:“我这里条件不好,恐怕要委屈你两天了。”
客气又疏离,仿佛不久前扑进对方怀里的人不是他,哑着喉咙问“你怎么才来”的人也不是他。
可似乎这才是正确的反应,总好过一时冲动,受心底求而不得的贪恋驱使,又将他们之间横亘的问题抛在脑后,重蹈覆辙。
只是有些奇怪,怎么时过境迁,他竟也到了对江声有所隐忍、不敢开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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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里予的住所的确称不上条件多好,却也没有他说得这么糟糕——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颇有些布置得当的地方。
只是他本人不甚注意生活质量,心思也全放在了打扮些同饮食起居不相干的“外物”上,倘若仅论吃住,便确实有“条件不好”了:一眼见底的单层公寓,弥漫着浅淡的、某种近于花果香的调香味道,客厅的部分添置了一张桌子,铺着珍珠白的桌布,角落放一束长势喜人的玫瑰,琉璃花瓶上还嵌着Jing细的宝石,像是什么上世纪流传下来的旧物件;蒙尘的旧窗帘换了新的,新窗帘内外两层,还坠着一线细细的流苏,乍看有些繁复过了头,可放在这间空荡的客厅里,又与同色的桌布和墙纸遥相呼应,Jing细又恰到好处。除此之外,客厅便只剩下一张画架与一把高脚椅,画架旁有个低矮的白色木柜,是从卧室搬来的,用作摆放些伸手可及的画具和杂物。
至于卧室……床铺换了新的,学校配发的洗衣机放进了阳台,一并送来的微波炉和热水壶无处可放,也暂时放在了桌子一角——除了床头柜上的烛台摆件和桌上的鲜花,还有几幅他自己画完随手贴在墙上的装饰画,似乎也没有太多经营生活的痕迹,倒不如说只是过分简陋陈旧的装潢与他审美不符,实在看不过去才动手作了些装扮罢了
江声环视一周,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些——至少他还有心思装扮打理,总好过什么也不关心。
不过……依他拙见,这里似乎只有一张床,还是单人的。
眼看着时间临近零点,现在布置地铺……倒还来得及。江声默默想着,正想找个机会陈述这番提议,陈里予却在他之前开了口:“只有一张床,不介意的话就和我挤一晚上吧,明天再帮你找别的地方住——反正你也只待两天。”
是他的错觉么,总觉得最后一句话隐隐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像是某种似曾相识的、意有所指又带着刺的抱怨。
江声不敢多想,生怕期望太多,最后便尽数化作失望,沉默片刻才轻声道:“其实我来的时候,没告诉家里会在这儿待多久……住宿还挺贵的,我能不能……”
他惯常直率又坦然,鲜少有这样欲言又止的时候,陈里予默默看着他,又鬼使神差地想起那份“用尽了全部积蓄”的礼物来,心口便不自觉地一软,后知后觉地尝出些酸涩来——毕竟是千里迢迢特意来看他的,也不找他算两个月前不告而别的账,再因为一时的口是心非真把人赶走的话,是不是有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