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照片上的凌玄穿着缎蓝色的硕士学位服,身姿颀颀,站在校长身边神色温和恭谨。第二张则是一群朋友聚在一起庆生,镜头正中的青年面前摆着Jing致的蛋糕,上面还插着23周岁的金色贺牌。
图片配着简单的两行字:
新的一岁,新的开始;
毕业快乐,生日快乐。
良昭敛着黑眸端看屏幕,完全没察觉到已经有人走到了身边。
“哟,够帅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简安宁穿着件松松垮垮的衬衫倚身到了楼梯边。
“和你没关系。”良昭偏了偏身,避开他的目光。
简博士悻悻地哼了一声:“看看怎么了,我又不像你和邬泽,知道刚直俩字怎么写吗?”
听着这人满不正经的态度,良昭忽然抬眸,满目端方道:“知道他是谁吗?”
“嘶——”简安宁抚着下颌故作思索,“你的语气都这么认真了,肯定是……”
未等话音出口,良昭已经接了下去:“他是凌千的哥哥。”
简安宁的讪笑神色凝在了眼梢,许久再无动作,甚至连老友擦着他的肩膀下楼,都没有任何反应。
回到房间的良昭扔下手机,把身体摔进了柔软的床铺里,然后在黑暗中轻轻地攥上有旧伤的右腕,想起了自己在上一次见凌千时,说了个小谎。
其实,他以前见过凌千的。她曾是三年前一场城市绑架案中受劫持的人质,最终被一名年轻的特战队员拼死救了下来。
*
良昭安静地睡着了,然后似乎做了一场梦,回到了久远的少年间。
那时,母亲已经去世,阿和还没有被领养回家,良昭身边只有邬泽、简安宁、还有简安宁同母异父的弟弟,仇珩。
虽然四个人有着四个姓氏,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
仇珩年纪最小,总是跟在其余几个人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吵闹不休。
“我大哥成天都不务正业,居然说长大之后带我去非洲挖矿,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二哥拿到了金融系的录取通知书,好厉害啊!如果我的成绩能像他那样该有多好。”
“三哥,听说你不打算学棋了?啊……你也做好以后的打算了,可我脑子这么笨,以后到底能干嘛呀?”
清晰的少年音仿佛就从身后传来,良昭努力地想要回头再去看看小珩,可梦境始终无法自主,他只能听到自己平淡的声音传出。
“你要自己想啊。”
“我想不到嘛。”
少年认真思考很久,忽然声音又雀跃起来,“不然以后我去入伍吧!当警察也行,专门制服歹徒的那种武装特警,以后保护像我干妈一样见义勇为的人!”
这段熟悉的对话被重演,良昭几乎听到自己的心砰的一声。
[我也要你保护自己!]
堵塞在心里的话还未能说出口,画面便一转。终于能看清仇珩的脸,可他已不再是少年模样,留着满口鲜血躺在那里。
“哥……你别,别难过,我……不疼。”
良昭甚至不记得他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坚强的大男孩,明明小时候摔一跤都会红眼睛的。
“小珩你坚持住,别说话。”
“三哥,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他眼神坚毅,用尽最后的气力抬起满是伤痕的手,每说一个字都会呕出血污。
“最后答应我吧,我不想……看你们难过,哥哥们只要……为我……骄傲就好……”
画面中的仇珩慢慢闭上眼,良昭却猛的惊醒,眼前同样是一片寂静的黑夜。
再也睡不着,索性披衣走出去。返回楼顶时,发现简安宁仍然一个人在那里看月亮。
今天的夜色,有点像圣诞节的那个晚上,半弯弦月在雾中皎洁而明亮。
“你想他了?”沉默许久,良昭朝着眼前的背影开口。
简安宁依旧维持着仰头的动作,手指却摸上了自己胸口的项链,语调温毅:“他一直在我身边。”
片刻后,简安宁回头幽幽地望过来,“你呢,又想起谁了?”
良昭不语,他便继续说下去。
“其实没有必要被因果循环所扰。如果你只是把他当弟弟的话就当我没说,但喜欢就去试试,小珩也会替你高兴的。 ”
“替我这样的人吗?”良昭兀自嘲讽地笑笑,又不经意地捏起了自己的手腕,眼神冷鸷,“弟弟死在跟前都哭不出一滴眼泪。 ”
简安宁终于换了个更随意的姿势,叠起两条修长的腿,斜斜地靠住墙壁,叹了一口气。
“所以兄弟几个里面,我最担心你。就是因为冷漠生死见过太多,你才更应该知道什么事值得热烈。”
“我这种人,冷性又孤僻,激情和新鲜感磨没了,剩下的只会是无趣。”
良昭放下手腕,把十指交叉在一起,垂眸接道:“觉得简直是在祸害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