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支持。尤其是约翰逊,意料之外拿回了失落的相机,简直与自己性命得救一般惊喜,对于肯归还私人战利品的少年四当家另有一分善意。当初相机不过是胶片损坏,取回后检修一番,照常使用。安裕容又把颜幼卿如何幼年惨遭家变,被匪首挟持不得已同流合污,且千方百计营救无辜人质等事迹,添油加醋尽情渲染,果然赢得洋朋友们谅解同情。琉息国向来崇尚骑士精神,还是科斯塔,最后倒成了唏嘘感叹最为动容的一个。
落草为寇毕竟不是什么光荣历史,还可能带来不可知的危险。安裕容郑重拜托几位友人帮忙保密,诸人也都一一应承。对于武艺高强改邪归正的福尔小首领,竟莫名起了景仰向往之意,颇为期待这场久别重逢。
安裕容不好说自己正避嫌,无法与颜幼卿明着碰面,答道:“我上门口瞧瞧,等等他。”说罢便往外走。徐文约张口欲言,见他仿似彻底忘了自己这个头回上门的陪客,一句话又咽下去。好在洋朋友们皆热情周到,拉着他安坐沙发,喝茶聊天。有夏语流利的助理在,不至于冷场。
韦伯医生与约翰逊合租的这栋小别墅,位置相对靠里,门前有一条狭窄的甬道通向大路。甬道两侧是左右邻舍院墙,爬满蔷薇花藤,春夏两季十分美丽。科斯塔不提还好,被他一提,安裕容真怕入口隐蔽难寻,叫颜幼卿迷了路。径直行至甬道尽头,不时往两边探看。
瞥见路口身影乍现,忙出声招呼:“幼卿!”
颜幼卿紧跑两步:“峻轩兄!”
望着他亮晶晶的双眼,安裕容忍不住伸手替他整整衣领,后悔忘了将围巾带出来:“怎么没骑马?你不是从总店来?”
“是从总店来,没骑马,坐电车来的。”颜幼卿左右瞅瞅,小声道,“毕竟还在租界里,那匹马许多人认得,万一……”
“电车绕路,怪不得这么慢。我还怕你迷了路。”
“不会迷路,我看着门牌号呢。其实……是早上起迟了,所以……”颜幼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安裕容挺吃惊:“你也会起迟?昨晚上做什么了?”
颜幼卿一时踌躇:“昨天……夜里睡不着……”
远处出现路人身影,安裕容拉起他的手:“进去再说。”
颜幼卿跟着走出几步,才想起道:“今天真冷。峻轩兄,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安裕容捏捏他手心,横一眼:“你说呢?”
“嘿嘿……”颜幼卿也没觉得不对,想接话又不知说什么好,最终憨笑两声。
“对了。”安裕容在门前住足,“我没给他们介绍你的夏文名字——反正说了也不懂。在他们这儿,你就叫福尔,可别弄错了。”见颜幼卿挺直腰背,神色严肃,颇有严阵以待之意,安抚道,“不要担心,我敢叫你来,自是因为他们都肯当你是朋友。”
“嗯,我知道。”颜幼卿一笑,紧绷的肩膀缓缓松懈下来。
安裕容放开他的手,推门进去。顺便侧了侧头,目光柔和扫过身后之人。如今他已不必刻意揣测,便能感知对方所思所图。不论玉壶顶上凶恶冷血的四当家,抑或广源商行勤勉沉默的小伙计,洋货轮上杀伐果决的接头人,那都是幼卿不得已面对外力时,下意识表现出的悍勇而强韧的求生姿态。大约因为遭遇过太多艰难与危机,愈是吉凶莫测,愈是不敢畏惧。而在真正自己人面前,他那么乖,那么诚挚,那么单纯,那么……可爱。
安裕容心中明了,自己如此笃定,不为别的,只不过因为面对外力时,本质上自己与幼卿,属于同类人。至于在自己人面前……幼卿这样的,比安某人好过千百倍。
不过眨眼工夫,已经站在客厅中央。
“噢!天主在上,这……这真的是我们的福尔小首领吗?”科斯塔围着颜幼卿转了两圈,不敢相信眼前剃着端正的学生头,身着朴素的蓝布棉袍,一脸温和老实模样的年轻人,是当初那个一天到晚黑着脸,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山匪头目。
小助理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往颜幼卿腰间位置虚捅一下:“你……没带枪吧?”
颜幼卿心中残存的些微紧张也消散不见,拱手依次行礼:“科斯塔先生、韦伯医生、约翰逊先生,诸位别来无恙?”说到这,不等安裕容帮忙翻译,又加了一句盎格鲁语,“我的老朋友们,近来可好?”
“噢!我的天!”约翰逊瞪大眼睛,看罢颜幼卿,转向安裕容,“伊恩,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安裕容微笑:“我早就说过,福尔很聪明,也很好学。他和那些人不一样。”
几位洋朋友连连赞叹。
“徐兄过年好。”颜幼卿也没忘与徐文约打招呼。
徐文约打趣他:“福尔小兄弟,你这西语说的,岂不是显得为兄我太过懒怠不肯上进么?”
一时几人聊得十分融洽。有安裕容与科斯塔的小助理居中传译,交流顺畅,谈笑风生。不久,吕宋女佣前来通报午饭已备好。众人未进餐厅,便闻得浓香扑鼻。安裕容笑道:“韦伯医生,您为约翰逊先